影衛到底是受過訓練的,更勝一籌。
祝知宜愿賭服輸,姬寧總算滿意了,施施然給梁徽和祝知宜拜了禮帶著他的影衛揚長而去。
祝知宜失笑,搖搖頭,轉過身哄梁徽:“彩頭沒了,我送你點兒別的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剛剛那樣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結果在心上人面前露了拙。
梁徽攬著他的肩退出人海,好笑道:“你當我真在意一個玉燈?”
“那你——”
梁徽只是對祝知宜以外之人都錙銖必較睚眥必報罷了:“我派影九去盯姬寧,他直接把人扣下了。”
他還挺理直氣壯地同祝知宜告狀:“影九也寧愿違抗皇命都不愿回來,我不給姬寧添點堵如何御下。”
尤其是祝知宜下落不明那三年,一看到這兩人形影不離梁徽就煩得要命。
“……”祝知宜無語了一瞬,扶額道,“梁君庭,若是有朝一日姬寧造反,你也不冤。”
梁徽:“……”
火樹銀花不夜天,臨近中夜,京城中游人不褪反增,都在等新舊交替那一刻的煙火盛會。
梁徽買了酒,帶祝知宜來到高高的城墻上,俯瞰滿京城的萬家燈火、火樹銀花。
冬夜寒風獵獵,但不冷,酒是熱的,梁徽將祝知宜完全裹在自己的大氅里,兩個人的氣息、體溫交融在一處,一片暖乎。
梁徽給他喂了口酒,祝知宜微醺,面若桃花,像九天下凡塵的謫仙被他親手拽著染上煙火氣和欲望。
夜色中,梁徽眼睛格外漆黑,盯著祝知宜,手指很緩地撫過他的眉、眼和那顆觀音痣,一寸一寸。
他的指腹按了按他亮水光的唇珠,忽然說:“祝知宜,我之前沒想過能再和你一起過這個年。
”
祝知宜歪了下頭:“嗯?”
梁徽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你走那天,我以為你是真不要我了。”
“是麼?”祝知宜的身體與他緊緊貼在一處:“若是我真的走了,你怎麼辦啊?”
梁徽很平靜,說:“我不能怎麼辦。”
他俯瞰著四九城中方方正正的樂坊、房屋:“可能會趁上朝的時候遠遠地看著你,能每天見上你一面就很知足。”
“或是打著各種節日的名頭多舉辦一些宮宴,邀你和群臣進宮赴宴,跟你寒暄幾句應該也夠開心好幾日。”
“又或是在這偌大曠寂的宮里待得煩了悶了就在深夜偷偷出宮,去你的府上看看。”
祝知宜心里泛酸:“看什麼?”
梁徽垂著眼,烏黑的睫很濃密,讓祝知宜覺出一種易碎:“看你是不是有了入幕之賓。”
“……”祝知宜摸了摸他的臉,“若是有呢?”
“有……”梁徽想了想,說,“有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可能只能再繞到西市買兩壺春酩借酒消愁吧。”
祝知宜“啊”了一聲:“好可憐啊。”
梁徽點點頭:“是啊,你不要我我就會這麼可憐。或許喝了酒也好不了,又偷偷回去你府上門外站一整宿。”
“不過應該不會站到天亮。”
“因為不想讓你看見。”
祝知宜捏了捏他滿是粗繭的指腹,將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傻子。”
梁徽笑笑,并不反駁。
“梁君庭,你是故意招我心疼麼?”
“我沒有,清規,我是高興。”他的唇貼著他的頰邊腮,聲音被水汽氤氳得沙啞,輕輕刮著祝知宜的耳膜,“我從小到大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高興過。”包括登基那一刻。
第96章 絕知此事要躬行
這種滿足是祝知宜帶來的,只有在這個人身邊,他才能感受到寧靜、踏實、溫暖和喜悅。
祝知宜想起他小時候在冷宮受盡欺辱,后又流落宮外顛沛流離,親人早逝孤苦伶仃,費勁心思當了皇帝又被一群狼子野心的權臣虎視眈眈,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沒被人真的放在心上疼過寵過,心里就難受得緊。
祝知宜親他的下巴,溫聲說:“梁君庭,我不能保證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像現在這一刻這樣高興,但我能保證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陪在你身邊。”
任何事情他都可以陪著梁徽一起去面對。
梁徽對他的愛忽然漲到了一個頂點:“你要說話算話。”
巨大煙火在頭頂盛放,城中悠久的鐘聲響起,新的一年已經到來。
梁徽與祝知宜在他們親手締造的昌繁盛世萬家燈火中擁吻。
是告別坎坷顛簸的過去,也是開啟屬于他們的盛世之年。
兩人情深動念,一直到回到宮中,都還心潮激涌,梁徽捧起他的臉,目光很深:“清規是不是還欠我一個圓房之禮。”
祝知宜眸心一跳,很輕地按了下他的肩膀,但還是抱著他的:“你的身體——”
梁徽咬上他的耳垂,啞聲打斷:“我的身體你不是知道嗎,早就好了,你親自照顧好的。”
“太醫讓靜心修養,你——”
“清規,”梁徽打斷,和他講道理,“太醫說了不算,絕知此事要躬行。”他身體好沒好,得要祝知宜親自試過才知道。
“……”
“沒關系,”梁徽停下動作,垂眸:“如果你現在還不想,我可以等——”
“我沒有不想。”祝知宜嘆了聲氣,主動貼上他的唇。
梁徽立馬扣住他的腰,反客為主。
這些年遲來的心意相通、壓抑已久的兩情相悅、失而復得的欣喜后怕通通被發泄在身體里,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圓房,卻異常契合,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