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頂著一頭包委屈地坐在電腦前核對報表,聯系卡車司機運車。
揍完人的謝然精氣神十足,站在辦公室中的穿衣鏡前一整筆挺西裝,寬肩窄腰長腿,還有股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幾年沉淀出的桀驁江湖氣,讓人看到他的第一眼絕對是想當朋友,而非只做生意。
馬貝貝抬頭看他一眼,知道謝然一旦打扮的騷里騷氣就是要去和4S店談合作,又低下頭失落地嘟囔:“我敢打你姐什麼主意啊……我有自知之明的很,你上一個姐夫可是事業有成的高材生,我連你姐喜歡的書都看不懂,哪有什麼共同語言,誰,誰會去自取其辱啊……”
“配我?我都替她委屈……”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后半句時謝然已經聽不清楚了,不過他趕時間急著走,也沒放在心上。
他和小馬的“一元復始有限公司”正在發展的關鍵階段,已經拿下好幾個4S店的合同,合作的修車廠已經從最開始的兩家擴展到五家,上個禮拜還又招了三名員工,今天他還約了中介要去看新辦公室地址,之前租的辦公室已經承載不下如今的規模。
謝然有些拿不準注意是否要在下半年里開一個自己的4S店,這就意味著他們的業務將不再限于二手車買賣,會擴大到汽車代理、配件零售,說不定還要連維修保險都要涉及。
賺的錢雖更多,可面臨的風險也更大。
謝然總覺得他和小馬太順了,從做生意以來就沒栽過跟頭。
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老天爺總喜歡和他開玩笑,每次在他覺得境遇好像好了一點時,現實總是給他重重一擊。
王雪新女士現在“聞GAY色變”,看電視的時候只要里面提到同性戀話題,哪怕只是個暗示,連謝然這個基佬還沒反應過來,王雪新就先變臉換臺了。
走到大街上看見倆男的只要親密一點,王雪新就立刻迅速遠離,并囑咐謝然不要跟這樣的人有所來往。
可能在王雪新眼里,同性戀真的是一種會傳染的病。
謝青寄還有不到半個月就高考,別的家庭都已經進入一級警戒狀態,就他們家跟沒事人一樣。王雪新純粹是對謝青寄沒要求,能考去北京最好,考不上也沒事,有謝然這個反面例子在,謝青寄能有學上就行。
謝然則是知道謝青寄這小子有個毛病,喜歡和自己較勁,一旦考試失利,他就跟有強迫者似的會重復復盤同一場考試研究同一張卷子,估計這場改變人生的高考上輩子已經私下研究過好多次,可能上面的題都會背了。
謝然辦完事情提前翹班回家,這幾天王雪新身體不是太好,一直咳嗽,吊了半個月的水還不見好轉,去醫院查也查不出毛病,只能靜養,因此都是謝然給他們做飯。
從前她總是借故頭疼腦熱的,說自己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指揮著謝然做家務干活,以前的謝然不服氣,覺得她媽什麼毛病都沒有,就是單純想使喚他,看他不順眼。
現在則是打心底里心疼年歲漸長的王雪新,只要他在家,家務從不讓媽媽動手。
屋里的謝青寄聽見謝然鎖車關后備箱的聲音,有些頭疼地看了眼旁邊坐著的鼻青臉腫的齊明,叮囑道:“我哥回來了,你不要亂講話。
”
齊明沖他比了個ok。
謝然還沒進屋,趙高就已經委屈地,嗷嗷叫喚著突突了過去。
它和謝然的感情總是在齊明在的時候得到升華。
謝然單手拎著一兜子菜進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打電話,弟弟一步一叩給他求來的佛珠順著手臂抬起的姿勢滑落,泛著質樸的光澤,趙高抓住他的褲腿溜了上來,大肥屁股被謝然拿胳膊一兜,委屈地圈住他的脖子,當家里來了一個惡霸的時候,趙高就會尋找一位更過分的惡霸尋求庇護。
謝然心想趙高這是怎麼了,繼而一抬頭,看到一張腫成豬頭一樣的俊臉。
他依稀從那擠在一處的五官中辨認出齊明的外貌,神情復雜地打著招呼:“你好。”
齊明齜牙咧嘴,沖謝然大方一笑。
“大哥你好,久仰久仰。”
他沖謝然一抱拳,顯然是被謝然身上那股不加收斂的江湖氣震懾到,謝青寄一臉無語,給謝然丟了個“不要搭理他”的眼神。
謝然卻覺得十分好笑,問齊明這是被誰打了。
“哎,別提了,被我爸打的,還停了我的信用卡,所以現在我離家出走,來投奔老謝了!”
謝然一陣頭大,心想王雪新最近草木皆兵,倆男的只要間隔不超過一米,她就會懷疑這倆人有點什麼。齊明這小子看起來又十分不著調,不知道會不會語出驚人挑動他老娘那根敏感的神經。
“媽呢?怎麼沒在家?”
“去社區醫院吊水了。”
謝然拎著菜去廚房做飯,顛勺的時候聽見齊明在客廳打游戲、刷微博,偶爾看到什麼新聞還會跟專心復習的謝青寄分享,時不時見縫插針狗皮膏藥似的問上一句老謝,你什麼時候答應我的追求,我要氣死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