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大條的馬貝貝突然覺出不對勁來,拿出手機,給謝然發短信:哥,這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是不是在阿姨面前給你氣受了?從小我就看不慣他那個裝逼的樣子,跟有人欠他錢一樣,你怕他干什麼,我替你收拾他。
謝然手機響,低頭一看小馬的短信,不知想起什麼,臉色有些古怪,把手機扣到桌子上不回復他。
“知道了,這段時間忙,回不去,你腿怎麼了?怎麼走路有點奇怪。”
氣溫這麼高,這小子居然穿了條密不透風的長褲,走路還一瘸一拐。
謝青寄沒有回答,而是輕聲細語地重復:“媽說了,叫你回去。”
這話被馬貝貝聽去,想起王雪新瞪眼時兇神惡煞的模樣,變成赤裸裸的威脅!
謝然看了眼摩拳擦掌義憤填膺的小馬,不得不發短信提醒他:我弟學散打的。
馬貝貝喉結一滾,視線落在謝青寄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線條上,從有限的詞匯量中準確地抓取出“人不可貌相”幾個大字,但牛逼已經吹出去,話已經掉在地上,就沒有再撿起來收回去的道理。
斯文俊秀的謝青寄突然轉頭,不咸不淡地往小馬這邊看上一眼。
學散打的怎麼了,他小馬走南闖北也不是吃素的!
小馬拿著個新iPhone,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氣勢洶洶地向謝青寄走過去,雙手抓起謝青寄的衣領,作勢要提。
謝青寄冷冷地看著小馬,垂在褲邊的手指頭突然動了動。
馬貝貝不甘示弱,兇神惡煞地回看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
“我弟十五歲的時候,代表咱們市拿了省級青少年組的散打冠軍。
”謝然語氣一頓,想了想,又心情沉重地補充:“如果他繼續練下去,現在應該進國家隊了。”
馬貝貝表情不變,氣勢洶洶,狠道:“來也不說一聲,明顯不當自家兄弟!阿姨想見然哥怎麼了?應該的!你下次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我立刻把謝然押送到阿姨面前,還用得著你專門跑過來?謝然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以后有什麼事只管說一聲,別怕使喚人!然哥,我到點追債去了,再見!”
謝然:“……”
小馬心平氣和地替謝青寄整了整衣領,灰溜溜地跑了。
第11章 種子
馬貝貝奪門而逃,謝然一臉慘不忍睹。
他想跟小馬一起逃走,一是在這個緊要關頭不放心小馬一個人去催債,怕發生意外,二是實在不想跟謝青寄共處一室。
謝青寄懶得搭理欺軟怕硬的馬貝貝,假裝沒看見二人明目張膽的互動,又叮囑道:“媽說今天一定要讓你回家。”
謝然心煩意亂道:“知道了,等下就回去。”
謝青寄不在乎他這樣不耐煩的態度,撩起眼皮看了眼謝然,沒有露出任何生氣的情緒。
“對了,這三個手機你拿回去,里面有個白色,專門給謝嬋買的,她要是喜歡黑的你就把黑色的給她,我再給你買。”
謝青寄低頭看了眼最新款的蘋果手機,沒說什麼,掏開書包,掃垃圾似的掃兩部進去,把剩下的那個往謝然面前一推,客氣道:“我手機沒壞,還不用換,你用吧。”
謝然沒吭聲,也沒去動那部手機。
他早該知道,謝青寄不會拿他任何東西。
實際上兩年前開始,謝青寄發現他的工作性質以后,就不再要謝然任何的錢或物,謝然想給他買點什麼,都得經謝嬋的手,得騙著說是她買的,謝青寄才肯接。
只有那天一次例外,謝青寄心血來潮,找他要了一枚硬幣坐公交車。
謝然以為謝青寄今天只是被王雪新逼著,不在乎謝然是不是真的會回家,完成任務就打道回府。誰知謝青寄伸手拉過一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掏出課本攤開,筆袋也拿出來,用行動告訴謝然今天必須跟他回家吃飯。
謝然有些無語地看著謝青寄開始寫作業,也不搭理他。
他已經不太想再遷就謝青寄,更不愿意讓對方看出自己的余情未了。
謝然恪守本分,開始催眠自己。謝青寄這人腦子聰明,一旦謝然對他表現出任何的“破例”行為,他就會猜到那天晚上根本不是什麼喝醉酒的意外,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親近。
他故意冷著臉,不和謝青寄說話,期間該抽煙就抽煙,該在電話中罵人就在電話中罵人。有位小姐進來說她們的藥快賣完了,讓謝然再想辦法進些貨。
“知道了,等等。”謝然把她叫住:“這手機多買了一個,你拿去玩吧。”
小姐“哇”了一聲,并不推諉,笑嘻嘻地接過,跳到謝然身上親他一口,笑著走了。
那響亮的一聲感覺像是在謝然臉上炸了個炮,隔壁屋的都要聽見,謝青寄卻頭也不抬,老僧入定般專心地學習。
這是兄弟倆在上完床后,頭一次這樣心平氣和地共處一室,也是謝然在重生以后,第一次這樣仔細觀察十七歲的謝青寄。
謝然死的時候謝青寄馬上就要過二十四歲生日,也是他在警校的最后一個學期。
說來也矛盾,謝青寄眉骨高眼窩深,臉上沒有多余的肉,單看五官,比謝然要充滿攻擊性,沒有情緒外露的時候顯得很不好相處,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個人心腸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