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回答。
“你懷疑王賀?”
“你不懷疑?”林淮反問。
“他當然有嫌疑,”陳深笑了笑,“只是我覺得這人要真是幫兇,他心理素質也未免太好了,而且榮指導剛才也確認了他不在場證據。”
“明天帶人直接去犯罪現場指認吧。”林淮不置可否。
第二天,兩人同榮指導帶著游琪琪一起去了案發現場,游琪琪在進門時明顯有幾分畏懼,從樓下傳來一些騷動,仿佛是有人在喊游琪琪的名字,三人都聽出了是王賀的聲音,榮指導苦笑了下,就直接下了樓。
游琪琪表情麻木地跟著兩人走到了陽臺,短短幾步卻花了將近一分鐘。
“你在哪個位置把人推下樓的?”林淮問。
“那里。”游琪琪指了一處。
林淮貼近欄桿看了一眼,眼睛不經意往旁邊一瞥,發現了什麼,他的心猛地一跳,卻又發現了事情哪里不太對。
“你確定是這?”林淮繼續問。
游琪琪點了點頭。
“你從正面推還是背面推?一瞬間就下去了?還是有搏斗?”
游琪琪看著欄桿,說道:“她慌不擇路,朝欄桿倒去,我就抱起她的腿,把她往后推了一把。”
“……”林淮招呼陳深來看他發現的東西,陳深走了過來,發現陽臺護欄另一處的扶手上灰塵明顯,所以有明顯的指紋,而且是兩只手的,位置和游琪琪說的完全不是一處地方,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林淮轉過身背對陽臺,比了個兩手抓握欄桿的姿勢,陳深明白了他的意思。
根據這種姿態,留下痕跡的人應該是翻到陽臺窗戶外,腳踩著陽臺邊緣,正面握著扶手才能留下這種的痕跡,這和游琪琪說的完全相反了。
只是游琪琪為什麼要撒謊呢?
林淮也在想這個問題,他思考著如何詢問游琪琪的方式,沒注意到陳深直接翻過了過去,陳什麼抓著欄桿面對他們站著,腳底下踩著不到八厘米的邊沿。
游琪琪和林淮都被陳深的舉動嚇到了,這一個不小心摔下去是必死的,尤其是游琪琪,臉都白了。
陳深倒是笑得輕松,他問游琪琪:“這樣是不是能讓你想起來什麼?”
游琪琪面色煞白,再也站不穩,直接跌坐到了地上,林淮憋了幾秒,終于開口:“你快點爬過來,別毀了證據。”
陳深瞄了一眼指紋印,明明離得遠得很,他撇了一眼林淮,莫名地笑了,這笑容成分十分復雜,但林淮的臉色依舊難看,他很不安,并沒有空分析陳深的表情。
“快點爬過來。”說完,林淮還伸出了手。
終于,陳深從窗戶外翻了進來,他一臉游刃有余,林淮卻心驚膽跳,這人真是個瘋子,但卻和他記憶中的一樣。
陳深拍了拍手上的灰,問道:“李歡玉是自殺的吧?”
林淮愣了下,這個猜測讓他吃驚卻也在情理之中,他看向游琪琪,后者遲遲沒有說話,半響才開口:“我不知道……應該是吧……”
“讓我想一想,”陳深說,“那天你的確過來,并與李歡玉發生了沖突,你也的確用煙灰缸砸了李歡玉,但李歡玉墜樓是你離開后發生的事。”
游琪琪點了點頭,林淮有些想不通:“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撒謊。”
“我為什麼要撒謊?”游琪琪笑了笑,她表情痛苦糾結,又轉為木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撒謊……我該恨她的,我卻更恨我自己。
”
“當初那個案子,我爸爸說他是無辜的,他沒有瀆職,但報紙上卻寫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對我們指手畫腳,同學也在背后議論我,那個時候我都快崩潰了,”游琪琪說,“他沒了工作后半年,我父母離婚了,也許這件事只是一個導火索,因為離婚后,我媽跟我抱怨的更多是我爸生活上的固執,對我外公外婆不好,聽久了,我忘了我爸所有的好……各種原因,我當時恨透了我爸,覺得他是個人渣,后來考上了高中也不想見他,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同學知道了,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找到了我的新學校,我非常生氣,不肯見他,就故意從找沒人的地方翻墻走,那天,他可能終于意識到了,于是跑去后門等我……”李歡玉說不下去。
林淮突然明白了,那道血痕并非是車輛拖拽的痕跡,而是游琪琪的父親朝后門爬去的造成的。
“可是,后門常年沒人,門甚至都是不開的……就連車輛肇事了,也可以趁著沒人沒監控,毫無忌憚地逃逸,”游琪琪笑了,笑得歇斯底里,“我知道他朝后門爬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找保安求救,還是想找我這個女兒,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從大門出去了,甚至還十分開心他今天終于沒有來找我……”
“我痛苦了非常長一段時間,但現在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有時候我以為自己忘了這事,”游琪琪說,“但我見到李歡玉的一瞬間,我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忘,我恨她,我覺得她就是個騙子,一個狼心狗肺的婊子,我的手抖個不停,然后我沖上了樓,她剛好出門放垃圾,我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