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爭勝停手,“哭屁哭,知道疼了?”
地上的人沒答話,僵硬地躺著,瞳孔微微渙散。
不喊疼,也不喊救命,眼淚從空洞無神眼里流淌出來。
很安靜,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趙爭勝關了電擊棒,扔到一邊:“說話!聽到沒!別裝死!”
地上的人依舊沒回應。
趙爭勝又拿出手機撥電話,差點沒拿穩,一撥通立即喊:“姓蔣的!你對象他——”
“砰!”,工廠的大門被踹開。
來人迅速奔至跟前。
“你總算來了。”趙爭勝指著地上的人,“看看你對象都哭成什麼樣了。”
尹澈被踹門的巨大動靜震回意識,費勁地眨了眨眼,還是看不清,想抬手擦去臉上的狼狽,可手被抓著,動不了。
來人走到他面前蹲下,問他:“你還好嗎?
這句話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但他聽清了,是蔣堯的聲音。
“不太好。”他努力朝蔣堯扯了扯嘴角,咸濕的液體流進了嘴里,不知是血是淚,“哥,我想死。”
意識又開始抽離,身體里的動蕩卻愈發劇烈鮮明,方才被點燃的東西越燒越旺,仿佛隨時會爆發一座休眠火山,將他燃燒成灰燼。
蔣堯扣住他的肩,力氣很大,抓得他很疼,聲音似乎在顫抖:“我不準……”
不準?憑什麼。
蔣堯親手將他僅存的希望與勇氣碾碎成灰,居然還不準他死。
抓著他的人不知為何都松開了手,尹澈抬起手,覆上蔣堯的手背,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
“你回去吧……之后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你會處理個屁!”蔣堯突然歇斯底里,抓著他肩膀拼命搖晃,“你除了自殘和自殺還會干什麼!病是這麼治的嗎!”
“不然呢。”尹澈沒精力去思考他怎麼知道的,只想快點結束這可笑可悲的一切,“我已經治不好了,我們也分手了,你還管我干什麼。”
“我就要管!我們不分手,你也不準死,聽到沒!我不準你死!”
蔣堯吼得他幾乎耳鳴,身體里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將他撕裂成萬千碎片。
冷靜的面具徹底碎裂,他沒辦法再裝下去了。
“我憑什麼聽你的……你有什麼資格?”他昏沉地抬眼,看著面前模糊的輪廓,“蔣堯,我求你滾開行嗎……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一點都不想原諒你,我已經恨透你了……懂嗎?懂了就滾,讓我死得清凈一點。”
蔣堯一把抱住了他,身體劇烈顫抖著。
總是這樣,明明被拋棄的是他,想死的也是他,蔣堯卻總是表現得比他還痛苦萬分,連聲音都哽咽了:
“別恨我……”
“我說了滾……”
“求求你……”
“我讓你滾!”
尹澈伸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去推面前的人,忽然,有什麼東西砸到了手背上。
溫熱,濕潤。
他怔了怔。
“……恨就恨吧,只要你能活下去。”
蔣堯拉開他的手,迅速湊近他的脖子——
利齒一亮,破疤而入。
尹澈瞳孔驟縮。
疼,比煙頭燙穿腺體的那一刻還疼,除了疼他什麼都感受不到。
他反應過來,激烈地掙扎,拳頭使勁砸蔣堯的后背,可蔣堯像咬住獵物的野獸,死不松口,蠻橫地將自己的信息素注入他的血液。
體內翻涌著灼燒著的東西似乎找到了發泄口,一窩蜂地朝上游去,接觸到alpha信息素的一剎那,沉寂已久的火山終于爆發。
來勢兇猛駭人,眨眼間就將宿主的五臟六腑統統占領。
尹澈想嘶吼,喉嚨里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瞪大眼,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遠處。
力氣迅速流失,手臂漸漸垂落。
昏死過去前,他的鼻息間混入了一股奇妙的氣味,是他從未聞過的氣味。
濃郁,蓬勃。
仿佛蘊含著永遠不會衰敗的生命力。
作者有話說:
治療方式很簡單,就是第56章醫生說的:“總之要治好,心理和身體兩方面都要經歷情景重現。”同時醫生也說了:“那個治愈病例就是這麼治好的,求生欲加上瀕死時的身體機能刺激。但尹澈的情況要復雜得多,而且最近通過更深入地研究他的病例,我覺得我的心理治療方向可能錯了。”結合澈當年被救后說的話和這章,應該不難推出他需要復現的是什麼心理吧,如果還不明白,后面醫生會詳細解釋的。
第70章
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車子沿著海邊公路行駛,車窗降了一半,海風熱熱的,咸咸的。
尹澈揉了揉眼,一覺睡醒了。
“媽媽,到了嗎?”
喬婉云從副駕駛的位子回頭,微笑:“快啦,爸爸在找停車位。”
今天海邊人不多,可能是因為天氣不好,頭頂片片烏云,遮蔽了陽光,空氣卻悶熱,坐著不動都能捂出一身汗。
本來該改期的,但尹權泰除了今天實在抽不開身,只能按原計劃帶著一家人來海邊玩。
停車場空位很多,隨便找個位子停了,后座的兩個孩子立刻跳下車。
尹澈小跑到后備箱前,乖乖地幫喬婉云拿東西。尹澤興奮地跑跳著:“哥哥!我們一會兒比賽游泳!”
尹權泰按住他:“你們才剛學會,不能去海里游,很危險。
”
尹澤一臉失望,但很快又想到了別的主意:“哥哥!我們堆房子!”
喬婉云笑了:“家里的模型還不夠你玩的啊?再說了,你會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