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植被》第19章

  情緒千回百轉跌宕起伏,全被許言用力咽下。他看見沈植愣了一秒,皺起眉,問:“你什麼意思?”

  許言突然笑起來,沒任何含義,想笑就笑了。他疲累地晃晃腦袋,想說分手,可說不出口,不是不舍,也不是留戀,而是這個詞太常用在情侶身上。可現在回過頭想想,他和沈植真算不上談戀愛,畢竟對方從沒把他當男朋友——那麼需要換一個表達方式,來給這段關系畫個句點。許言慢慢收了笑,抬起頭,視線穿過沈植的發梢,看著走廊上的燈,說:“意思是,我們結束了。”

第13章 

  空氣安靜得沒聲響,許言忽然感到解脫——到底還是說了,原本不想開口的,但他能理解沈植的心情,一個傻逼纏了自己四年,突然掉頭跑了,是個人都會警惕,懷疑對方在搞什麼花樣和把戲。如果沈植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那就給他,也算是堂堂正正說了再見,彼此去向新天地。

  許言從沒打算模棱兩可含糊其辭,他只是想不到沈植會苛刻到這個地步,一定要他親口承諾結束。

  好像確實再無話可說了,許言看向沈植,他以為沈植多少會表現出一些開心,最次也該看起來輕松一點,畢竟總算擺脫自己了。都到這個時候了,許言還想看他笑一笑——在一起時好像沒讓沈植高興過,如果今天這張終止符能讓他露出笑,自己也算是發揮余熱了。

  可是沒有,沈植的神色半點沒變,只直勾勾盯著他,許言從中分辨不出什麼情緒,他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沈植沒在思考,沒在想什麼,他在發呆。

  看來是高興過頭了……許言扯扯嘴角,重新拉住行李箱,轉身推門進屋。這道門就是終結線,一關上,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沈植有任何牽扯。也好。

  門縫越來越小,只剩一道光亮漏進漆黑的客廳。許言突然眼睛發酸,覺得好不公平,為什麼幾年下來,仍然只有他一個人在難過,在感慨,在嘗痛,為什麼沈植永遠置身事外不痛不癢……就因為主動的是自己,所以什麼都活該?這天平未免又太公正,從不偏倚他。

  鎖舌輕輕挨上門框,許言按下門把手,沒征兆的,手腕被用力撞了一下,光亮猛地放大,許言詫異抬頭,看見沈植逆著光冷到沒有表情的臉。門被一把推開,沈植站在他面前,沉聲叫他的名字:“許言。”聽起來竟然很陌生,平常沈植幾乎不這樣叫他,因為無論他需不需要,許言都在他身邊。

  許言直覺沈植好像有點生氣,可他想不出有什麼好生氣的,纏了自己好幾年的人終于放手滾蛋,歸還一個自由正常的人生,他為什麼要生氣?

  “我沒時間跟你浪費,你也不用這麼威脅我。”沈植一字一句地說,“那句話我就當沒聽到過。”

  沒聽到什麼?假裝沒聽到我說我們結束了?

  這話耳熟,許言想起他第一次告白的時候,從沈植嘴里收獲的就是這句話,一字不差。

  大三新學期開始不久,許言過生日,那會兒他已經通過各種方式跟沈植搞上了關系——朋友關系。生日那晚沈植沒來吃晚飯,因為有事,后來去KTV的時候他來了,許言早被灌了六七分醉,同學起哄要沈植唱歌的時候他也傻樂著拍手——沈植沒唱,他那幾天感冒,嗓子疼又啞。

  切蛋糕時間,許言腦袋上扣著皇冠,因為不清醒,愿也忘了許,直接一口氣吹滅了蠟燭。有同學伸手沾了蛋糕往他臉上抹,許言也不反抗,蹲在地上仰著頭笑瞇瞇,傻子似的,沈植就坐在旁邊沙發上看著他。

  作踐完蛋糕,許言徹底醉得像條狗,那些隱秘的、克制的、壓抑的感情隨著理智的消弭漸漸變得濃重而大膽,他的視線幾乎沒離開過沈植的臉。終于,坐在他和沈植之間的朋友上廁所去了,許言撐起身子往沈植那邊挪了點,包廂里很暗,只有大屏幕投出光線,把沈植的面容勾勒清晰,在周圍的喧鬧聲里顯得格外沉靜。許言的喉結動了動,問他:“嗓子還難受嗎?”

  沈植沒聽清,側過頭低下來一點,問:“什麼?”聲音因為感冒有點發啞,聽得人耳朵都麻。距離很近,許言覺得自己就要親上他的鼻梁,他看著沈植的側臉,有些話含在嘴里,像滾燙的金子,咽下去不甘心,吐出來又怕一場空,滾動又翻轉,燙得他痛苦難耐。

  怪你過分美麗

  如毒蛇狠狠箍緊彼此關系

  仿佛心癮無窮無底

  終于花光心計

  信念也都枯萎

  怪我過分著迷

  換來愛過你那各樣后遺

  ……

  廣州的同學在唱粵語歌,發音地道,圓潤漂亮,不張揚的聲調像紅沙流動。許言忽然覺得沈植是蜘蛛,輕輕勾一道細絲就能把他整個裹纏住,他上癮又掙扎,可沈植并沒察覺,做什麼都是無心之舉。

  “沈植。”兩人維持著靠近的距離,許言看著他的睫毛,似乎要一根根數過去。

他張了張嘴,輕聲說,“我好像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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