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樂高小兔》第21章

  到了下午,隋仰開完一個新項目會,突然發現沙發上的小兔子消失了。

  他立刻回辦公室,一邊切別的攝像頭仔細查看,一邊打開音響問:“謝珉,你在哪里?”

  “我掉到地毯里了,”謝珉的聲音從不知何處發出,“你客廳的沙發有點滑。”

  “……要我回家嗎?”隋仰放大畫面,終于找到了謝珉所在之處——白色的羊毛地毯中央的一個小小凹陷,白毛中透著一點粉色,是小兔子耳朵的輪廓。

  “沒關系,”謝珉婉拒,“地毯上也很舒服,我已經找到合適的觀影位置了,不會遮擋視線。”

  “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不要突然跟我說話,有點嚇人。”他隱匿在羊毛里,堅持發布了一項命令。

  隋仰不再發言,盯著屏幕,思考著是否該讓秘書取消晚上的飯局直接回家,卻在下一刻接到了易大師打過來的電話。

  他關閉連通家中攝像頭的音響,接起電話。

  易大師在那頭告訴他,原本約在好的客戶忽然有事改期,問隋仰要不要補位,提早進行咨詢。

  謝珉不在辦公室,隋仰本來應該拒絕,然而他發覺自己幾乎沒怎麼猶豫,鬼使神差地說了可以。

  視頻接通,一名留著山羊須、身披道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對面。隋仰在幾次生產線開工儀式上都見過這位易大師,不過只是點頭之交,沒說過幾次話。

  易大師攏了攏袖子,對隋仰微微一笑:“隋先生,請問您今天要咨詢什麼事宜?”

  此情此景著實有些魔幻。

  隋仰是個無神論者,讓他向穿著奇裝異服的陌生道士毫無保留地敘述自己和謝珉遭遇的狀況,對他來說暫時還有些困難。

且他不知易大師的深淺,更難以全盤托出。

  稍作思考,隋仰道:“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出了車禍,傷勢不算特別嚴重,手術后身體指標都正常,但遲遲不醒,不知道大師能否幫我算算原因?”

  “這可能性就很多了,”大師拈須,沉吟道,“隋先生,醫生怎麼說?”

  “醫生會診沒有明確結果,”隋仰道,“只建議繼續觀察。”

  “人不能醒來,成因有許多種,”易大師頓了頓,道,“可否將您這位朋友的生辰八字給我,讓我來算一算。”

  這一要求算不上過分,隋仰將謝珉的八字給了他,他在視頻那頭,開始雙目微閉,喃喃自語。

  隋仰沒有求神拜佛的習慣,等待大師算卦時,難免感到別扭。他懷疑如果謝珉在,可能已經比劃著讓他把視頻掛掉,嘲笑他被騙錢。

  大師沒有算多久,突然睜開眼,眉頭一皺,盯著隋仰:“您的朋友不是沒醒,而是用了易魂符,還是貧道出品的。”

  隋仰一怔,易大師又似陷入沉思一般:“我這符很費心力,近幾年都沒怎麼制,不知您的朋友是怎麼拿到的。”

  隋仰看著易大師,腦中霎時想起一件幾乎完全被他遺忘了的事。

  多年前,隋仰頭一次見到這位吳凱康口中的師父。那時公司新遷廠址,吳凱康找了易大師來做法事。

  法事結束后,易大師與徒弟來休息室找水喝。公司的另幾個高管對他都不冷不熱的,一見他來,紛紛走了出去。

  隋仰禮貌地和他聊了幾句,他忽道南垣給的善款豐厚,得給隋仰一件贈品,而后讓他的徒弟拿出一個信封,要為制隋仰一張什麼符。

  將黃紙從信封中拿出后,易大師與隋仰說了些神神叨叨的話,將紙攤開在桌上。隋仰對這些實在不感興趣,印象也不是很深,只記得易大師要隋仰在符上寫上重要的人的名字。

  隋仰本欲拒絕,經不住他熱情的催促,接過遞來的筆,手一停頓,在紙上寫了“謝珉”兩個字。

  易大師將黃紙收起,隋仰便將此時拋之腦后,未曾料到有一天還會記起。

  “用這一張符,是因他的魂魄難以承受自身的病痛,”易大師又告訴隋仰,“他現在應該身處一件類似人形的死物當中,隋先生不必太過擔心,待身體康復一些,他自會回去。貧道現在也不能做什麼。”

  “雖說若強行讓您的朋友回去,不是不行,”易大師道,“但他或許便要承受難以承受的病痛。”

  隋仰沒想到如此不費力便找到了謝珉成為小兔子的原由。

  他心緒復雜,想起現在還藏在他家羊毛地毯里看電影的謝珉,思忖片刻,說:“大師,我有個不情之請。”

  盡管有些艱難,隋仰還是簡單地把謝珉的事告知了易大師,無視易大師啞然的模樣,要求:“我想請您明早再和我通一次話,我們的交談內容和今天差不多,但您不要提符咒的事。”

  “只需要告訴我,是因為他難以承受病痛,轉移到了一件死物中;也別提起有強行解決的辦法,告訴我等他康復后自然能夠回去,”隋仰平靜地說,“價格可以商量。”

  掛下視頻電話,隋仰在辦公室發了幾分鐘的呆。

  他尚在努力接受離奇的事實中,沒什麼頭緒,再次打開了家里的監控視頻,粉色的小兔子耳朵仍舊在白色羊毛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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