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瘦小柔弱,周暮倚在墻邊看蔡小蕓在給他兒子削蘋果,削好蘋果后遞了一個給周暮。
“你看他現在,自從生了一場病之后吃東西都只能吃一點點。”蔡小蕓苦澀的笑了笑。
周暮嗯了一聲,道:“你老公呢?”
“不知道,可能在哪個茶館吧。”蔡小蕓冷聲。
周暮進門就看到了蔡小蕓手背上的淤青,一直忍著沒有問,現在他有些忍不住了,“你手怎麼回事?”
“這個?”蔡小蕓拿起手背看了看,“打架打的。”
已經能夠很坦然地說出來。周暮略微吃驚,以前都是遮遮掩掩,不想把不幸表現在周暮面前。大概人人都是想要在別人面前展現出幸福模樣的吧,不然那些同學會上吹噓的人就不會那麼多了。
可是現在蔡小蕓這沒有絲毫閃躲的坦然,讓周暮有些不適。
不過這樣也好,能夠說出來也挺好。如果一味的憋在心里忍受,那太難了。
周暮嘆了口氣,“你終于肯在我面前承認了。”
“就唯獨在你面前不敢承認,”蔡小蕓苦笑了一下,“因為當初只有你一個人苦苦勸過我,想要拉住我不跳這個火坑,只是我當時被豬油蒙了心,根本沒聽進去你的話。”
蔡小蕓嘆了口氣道:“是我自己硬要選擇刀山火海,再難也只能扛下去了。”
“……”
為什麼如此冥頑不化?
周暮始終不能理解。
難道一個人過日子不比現在好嗎?
周暮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可是現在,至少離現在不遠的建議你也還是始終沒有接納啊。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的解釋我也不能接受。”
蔡小蕓看了周暮一眼,眼里沒有一點波瀾,只有空洞和干癟。
“一個人哪是能夠理解另一個人的呢?我的處境和困難,只有我自己知道罷了。都將就了這麼長時間了,又有什麼所謂。”
借口。周暮心道。
“倒是你,還可以得到我得不到的東西,完成我完成不了的心愿……”
荒謬。周暮無言。
他已經不想再聽蔡小蕓說話,一個字都不想聽到,借口身體不適離開了蔡小蕓家。
就不應該來的,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要自討苦吃。
周暮走在大馬伢子上,望了望路邊院子里枯萎的月季。樹葉全部落盡,只剩了蕭條瘦小的樹枝在風中搖曳,但一根枝椏頂端卻還掛著一朵枯花,沒有被狂風刮飛,也沒有被寒霜凍掉,孤零零的立在藍天之下。
周暮覺得漂亮。
要重生的吧。周暮心想。
他突然有點討厭蔡小蕓了,是那種失望的討厭,無力的討厭。這個想法讓他自己為之震驚,但他卻覺得理所當然,他覺得蔡小蕓已經失去了所有信念,已經變成了一個被生活折磨,被歲月吞噬的庸俗女人,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熱情,對夢想執著,對未來充滿無限期待的可愛少女了。
已經和自己背離。
周暮知道,這也許也是理所當然,就像自己現在也是一個迷茫到無可救藥的青年一樣。
周暮迎著一陣冷風慢慢的走回家,決定明天就走。
*
“媽,我想買只貓。”江遲站在陽臺上俯瞰著下面的城市,對身后撫弄花花草草的李主任說道。
“你養哪?”李主任太也不抬,繼續給一棵蘭花澆著水。
“不知道呢,連買什麼品種都沒想好。
”江遲嘆了口氣,“但是我要買。”
“可以啊,你養在你租的那里。家里可是不允許你養的,也不會幫你養。”江老板突然出現,嚇了母子倆一跳。
“我知道,媽媽對貓過敏,我不會養在家的,放心。”江遲沖江老板招了招手,“江老板出資就好了,嘿嘿。”
“你啊,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李主任站起身沖江遲額頭彈了一下,江遲咧著嘴叫疼。
“出資沒問題,但是呢………”江老板沖江遲詭異的笑了笑,使了個眼色示意江遲跟他走。
江遲聽話的跟著江老板進了臥室,江老板神秘的從床底下掏出一個銀盒子。
“看看這好東西,你一定想不到是什麼。”江老板打開盒子,一把金鎖郝然出現在江遲眼里,他皺了皺眉,拿起了鎖。
意外的有點沉,鎖身上細致的雕刻著一對白鶴,左邊的白鶴嘴里叼了一條魚,右邊的白鶴伸著長長的喙銜住了左邊白鶴的嘴和魚尾。長長的一排金流蘇掉在鎖身下,晃起來有清脆的聲響。
江遲想了想,說:“這不就是那些古代電視劇里的什麼長命鎖還是富貴鎖嗎?掛脖子上的那種吧?”
江老板點了點頭,將盒子遞給江遲,“這個你得好好幫我放著,好不容易淘來的,留著給我小孫子的。”
這簡直出乎意料,料到了要讓自己幫忙藏著,但沒有料到這東西居然是給……是給……自己的孩子的?
這……
江老板,我要怎麼跟你講,我喜歡男的,生不了孩子。
江遲對著江老板嘆了口氣,說:“江老板,這個東西吧,其實我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你趕緊去給我放好就行了,”江老板打斷江遲的話,推了推他,又道:“小心點,可別被你媽看見了,這可是我寶貝孫子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