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曲過半,江欲晚才悠悠開口,“卡農......吧?”
“嗯?”周暮偏開了頭,繼續去看那雙撫弄著黑白琴鍵的纖長手指。
直到牛排快要吃完了兩個人都沒在說過話,鋼琴曲已經換了三四首,出自同一個人的手,都是比較舒緩的節奏,照理說應該是會聽得人心里很寧靜的。但彼此對坐著,沉默著的兩個人卻各自懷有心事,誰心里都不寧靜。
紅酒杯快喝空的時候周暮打破了安靜的空氣,“那個,你家是不是挺有錢的啊?”發現唐突之后周暮馬上又說:“你別誤會,我就隨便問問,找個話題,嘿嘿。”
江欲晚抬起眼皮看了看周暮說:“是挺有錢的,我也挺有錢的。”
周暮猶豫了半晌,摳著頭皮說:“那…..你能借我點錢嗎?”
“啊?”江欲晚有點驚訝,放下刀叉愣愣地看著周暮。
“就是有急需用錢的地方,身邊又沒有人能夠借這麼多給我。”周暮繼續扣著頭皮,尷尬而不好意思地笑著。
“多少?”江欲晚抄起雙手問。
“一萬。可以嗎?”周暮放下手,坐直了身板,像看見希望一般有些興奮。
“一萬啊,我想想,”江欲晚轉了一會兒眼珠子,“我也一下子拿不出來這麼多,但是五千倒是可以借你。”
“行!五千也可以!”周暮看著江欲晚彷佛看見了救星,完全表現在臉上的興奮讓江欲晚有點不知所措。
喝完最后一滴紅酒,江欲晚說:“走吧。”
“往哪里走?”周暮像是有些喝多了,臉上泛起潮紅,傻傻地問了這麼一句。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問得挺傻的,不外乎就是回家去了啊,還能走哪去!
“草!取錢啊!”江欲晚拍了一下周暮的肩,起身往外走。
周暮跟著他走到大街上才突然反應過來問:“為什麼要取錢?”
“我他媽………”江欲晚停下腳步,無奈的看著周暮,“不是你要找我借錢嗎?還他媽問我為什麼取錢?!”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可以直接轉給我嗎?”周暮看了看飛馳而過的車輛,覺得對話有些神經。
“我他媽微信沒有綁定那張銀行卡!”江欲晚吼道。
周暮拍了拍頭說:“好吧。知道了。”
跟著江欲晚走到了一個銀行門口,才見他一拍腦門,說了句“臥槽!我他媽沒帶卡!”周暮想笑又想氣,但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個錘子周哥!”江欲晚瞪了周暮一眼,“你得跟我回家去拿。”
“啊?”聽到江欲晚說回家去拿的時候周暮笑不出來了。
“啊什麼啊!回家拿啊,多大個事兒!”江欲晚從褲兜里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來點上,叼著煙兩手又放回了褲兜。
周暮往旁邊挪了挪,無語地瞅了一眼江欲晚,然后小聲嘟囔了一句“初中二流子麼。”
“你說啥?”江欲晚從嘴里取下煙,往周暮那邊靠近幾步,見周暮迅速又遠離了幾步,江欲晚站著不動了,皺了皺眉說:“臥槽!兄弟你這是嫌棄我?”
“不是嫌棄你,是嫌棄煙。”周暮站在離江欲晚幾丈遠的地方,捂著鼻子。
江欲晚看了看手中的還燃著的煙,一陣吞云吐霧之后說:“你不說我都忘了,我應該也給你一根抽抽的,可以前都是別人遞煙給我幫我點煙,我他媽還從來沒有給別人遞過煙。”
周暮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心里想:這人缺根筋嗎?是聽不懂我說的話。
隨手丟了煙頭之后,江欲晚往周暮那邊走過去,乜著眼睛笑了笑,明晃晃的街燈好像將他嘴角扯長了,周暮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回應,他也往江欲晚那邊走,和江欲晚擦肩而過,手里捏著一張衛生紙將十幾秒前被江欲晚扔掉的煙頭撿了起來。
“草!五好青年啊!”江欲晚愣了神,但絲毫沒有覺得丁點羞愧之意。
“走吧。”周暮捏著垃圾往街道另一邊的垃圾桶奔去。
江欲晚愣了好幾秒才跟過去,在周暮肩膀上拍了拍,“兄弟可以啊,講道德,是社會主義的好接班人。”
周暮看著江欲晚嬉皮笑臉的咧著嘴,有些無語,沒有說話。
“欸!臥槽啊!我想起來了!我的銀行卡在我車里!草!”江欲晚一腳踢在垃圾桶上,垃圾桶哐啷響了一聲但紋絲不動。
“你的車在哪?”周暮看著周暮。
“就在咱們剛剛吃飯那兒。”江欲晚說。
“………”
兩個人又并肩往回走,街道上還不算熱鬧,不知道是因為這兒不是中心街還是因為這兒的人活動時間是下午或者半夜。車倒是挺多的,一輛接著一輛從兩個人身邊呼嘯而過。經過好幾個某某酒店某某酒樓的時候,江欲晚想起了九樓的大排檔,突然就很想去。
但是和誰去?江欲晚皺了一下眉,根本就沒有人和自己去,感覺現在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江欲晚偏了偏腦袋看了一眼周暮,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孤家寡人了,雖然這個突然和覺得只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一秒鐘。
拐了一個路口,江欲晚突然開口,“兄弟,你真不抽煙的啊?”
“………”周暮看了看抬著頭看了看江欲晚,“真不抽。”
“草!為什麼不抽啊?”江欲晚問。
“…….”周暮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如何將話題進行下去,但還是說了句“這就跟你為什麼抽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