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江楠不敢想象伊青回來后會有多崩潰。
這場熱鬧不該讓伊丹獨自待在病房內,九八特種隊的所有人還沒回來,照顧伊丹的士兵對她也只是照顧,江楠便打算前去將伊丹帶到晚會現場。
A/O病毒侵襲身體,伊丹雙腿和先前受傷那一臂早已動彈不得,最終到達晚會現場,還是靠那位照顧她的Alpha士兵才順利坐在輪椅上。
帶著伊丹回到現場,給伊丹和士兵安排好了位置,江楠便返回到后臺,和安伯一齊查看合唱團的孩子們情況是否良好,又給他們反復叮囑不要忘了自己的站位云云。
后臺準備的人越來越少,他們陸陸續續上場,又陸陸續續下場,眼看就到第十個節目,基地大門依舊沒有要打開的意思。
江楠已經不抱希望,全身心的把心思放在準備表演的大合唱中,給自己打氣,也給參加表演的學生們打氣。
終于到他們上場,穿著統一秋裝的孩子們按照安排好的隊列上場,在站在合適的位置后停下,在安伯的指揮下調整隊伍,隨后把手自然垂直放下,等待著江老師的伴奏。
鋼琴聲響起,前奏悠長而莊重,安伯隨著伴奏聲抬起雙手,右手揮動,是一個進拍的動作,頓時,歌聲響徹在基地之中,孩子們的聲音鏗鏘有力,蘊含著難以擊潰的力量!
伴奏漸弱,在安伯逐漸降下的手勢下,歌聲也漸漸放低,最終指揮手往空中劃了半個圈,倏地握成拳,歌聲驟停。六分鐘的合唱,完美結束。
臺上安伯轉了過身,坐在鋼琴前的江楠也起身站立,倆人帶領著整個合唱團,深深鞠躬。
臺下掌聲陣陣。
合唱結束,時間也差不多了,許多人都以為這場晚會將由主持人的講話結束,有些覺得無趣的,在掌聲過后就準備離開。
而臺上江楠還沒有走,他又一次在鋼琴前坐下。合唱團的孩子由安伯指揮下場,場下王湘拿著一個手電筒,大喊著讓這些哥哥姐姐跟她走,到不遠處集合后,人群便作鳥獸散。
安伯在下臺后很快又奔了上來,下場時他兩手空空,上場時卻拿了一把小提琴。
他走到排練站好的位置,簡單拉了幾下琴調音,確定小提琴音準沒問題,深深呼吸后向江楠投去目光,示意他準備好了。
準備離開的觀眾聽到那一聲小提琴不由停住步伐,視線回到舞臺,發現伴奏者和指揮手居然還沒離開,他們搖身一變,變成了鋼琴手和小提琴手。
他們一定是要表演些什麼,可要表演什麼,主持人沒有介紹,這不由讓觀眾們產生了一些好奇。
輕盈溫柔的鋼琴聲流出,就像浩瀚夜空中穿著月白云裳的仙子緩緩飄來,一路飄向站在一邊的安伯。
小提琴聲跟著進入,拉出這一曲的主歌。鋼琴依舊是背景伴奏,可也正是增添了這絲伴奏,才讓小提琴的聲音顯得更加優美悅耳。
臺下已經有人跟著哼出這首曲子,甚至有人聽了曲子后熱淚盈眶,不知他是被曲子產生的意境美給吸引到了,還是曲子勾起了他腦中塵封的記憶。
靜聽樂悠揚,月照彩云上。*
從前是彩云追月,而今人們追得是幾十年前那樣平凡卻無災無難的生活。
曲調清和、溫柔,演奏者此刻不是演奏者,他們是夜空和月亮,是世界上最清冽的存在。
這首合奏并不長,比大合唱還少了兩分鐘,這很快便結束了,但臺下觀眾還意猶未盡,在他們結束的那一刻沒有一個人鼓掌。
直到安伯放下小提琴,朝江楠走了兩步伸出手掌,江楠走來,向觀眾鞠躬。
正當江楠悄聲問安伯,大家是不是不喜歡他們的合奏,臺下響起震耳欲聾、經久不息的掌聲,還有人連聲叫好,甚至想讓他們再奏一次。
觀眾分明很喜歡。
被人認可是開心的,江楠帶著無邊喜悅和安伯一起退場,正欲與安伯說起自己激動的心情,安伯忽然要他閉嘴,然后扭著他的腦袋往前方望去——
就在他的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前方,身上穿著那件熟悉的秋裝外套,臉上因為沒有時間打理,又一度長出那些令人成熟幾分的胡茬。
他仿佛離開了好久好久,江楠不久前壓抑住的所有情緒在這一瞬爆發,想飛撲過去,想跳到他身上,進行一個從未進行過的吻。
賀祈之無知無覺,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重逢后第一句話是夸贊:“彈得真好。”
江楠瞪大了雙眼,不確定的發問:“賀祈之?”
“是我。”賀祈之向他走來,把他敞開的衣服扣上扣子,“對不起,回來晚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江楠聲音刻意壓下,喉間不經意露出一點哽咽。
“剛剛大合唱的時候,你剛好在臺上,我怕影響你,就沒到臺下晃悠。”賀祈之回答道,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將離開時沒過的手癮給享受齊了,“別哭啊,本來不是怎麼痛都不愿意哭的一個人嘛,怎麼見到我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