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去了,”陳慶說,“你坐會兒吧,大斌他們帶著人一會兒就到。”
“……還沒開始裝修呢,就打算暴力解決?”程恪問。
“不暴力,”陳慶說,“按你的思路,非暴力不合作,這幫人不是混的,玩橫不不是對手,就是煩,來了兩天了。”
“他也沒跟我說。”程恪嘆了口氣。
“這事兒我們能解決,跟你說了也就是添點兒堵,”陳慶遞了煙給他,“這比收保護費的容易處理多了。”
“這兒還有人收保護費?”程恪有點兒吃驚。
“沒有,”陳慶看了他一眼,“就打個比方,你是不是傻。”
“……大概吧。”程恪說。
店里幾個人就那麼一直站著,時不時踢幾踢裝修的材料,一袋水泥被踢破了口,灑了一地。
程恪點了煙,感覺這幾個人暫時也弄不出什麼動靜來,于是坐在陽傘下仔細看了看江予奪的這個店。
聽說是找了人專門設計的,不過這會兒什麼設計也看不出來,就能看到已經掛上的招牌是很簡單的黑白配色,看著挺酷。
招牌上掛著紅布,隱約能看到店名。
就一個字。
喵。
“慶兒,”程恪覺得自己大概是看錯了,指了指招牌,“上面就一個字兒?”
“嗯,就一個字兒,”陳慶點點頭,拿出手機戳開了相冊,“我給你找找啊,掛上那天我拍了照片。”
“誰想的?”程恪問。
“那還能有誰,三哥唄,”陳慶把手機往他面前一遞,“看,酷吧。”
黑白相間的底子上還真就一個黑白相間的喵字,旁邊有一個很可愛的卡通貓圖案,只有一個腦袋和一條尾巴,乍一看跟顆蒜頭似的。
“很酷。”程恪點點頭。
“我感覺三哥是想紀念一下你倆……那什麼……緣分的開端,”陳慶說完就搓了搓胳膊,嘖嘖好幾聲,“哎喲……受不了。
”
程恪笑了笑沒說話。
算是吧,因為喵認識的?
江予奪等著陳慶來幫他掏貓,他過去踹了垃圾筒,于是就認識了。
差不多,總比說是因為搶垃圾桶認識的要強。
這麼一想,他突然發現,那天的事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當時的心情,看到江予奪時的感受,都變得有些模糊。
也許當下太深刻,回憶就會淡吧。
說不定等哪天所有的事都穩定下來,他們平靜地過著波瀾不驚的日子時,過去才會慢慢地回到記憶里,每一個細節都像是預言,一一對應時就會變得濃烈起來。
一輛路虎開過來,停在了程恪和陳慶坐的這把陽傘旁邊的停車位上。
“你們客戶這車你干脆跟人商量買個二手得了,”程恪看到了駕駛室里已經滿臉驚訝笑容的江予奪,“一個月起碼一星期都在你這兒。”
“現在不是我客戶了,是我朋友了,”陳慶說,“他正琢磨換車呢,我還真讓三哥考慮一下買了這輛得了。”
“你怎麼過來了?”江予奪下了車,沖這邊喊了一聲。
“看看。”程恪說。
車上又下來了幾個人,大斌打頭,帶著他們從旁邊繞上了人行道。
幾個人過來一塊兒沖程恪彎了彎腰:“恪哥好!”
“……哎,好。”程恪被這整齊劃一的排場弄愣了,“干嘛呢這是,昨天大斌碰見我也就傻笑一下……”
“這會兒就得有這個架式,我們都這樣,配合默契。”陳慶站了起來。
店里踢材料玩的人一看大斌他們,頓時氣氛就有點兒不對,緊張起來了。
操字帶著人就想往店門走,大概是覺得要打起來在店里施展不開。
但沒等他們出來,大斌那幾個已經過去堵在了門口。
他帶過來的幾個小兄弟應該是精心挑選過的,膀大腰圓,穿得都像不良健身教練,幾個人連推帶擠,把操字給堵回了店里。
接著江予奪過去就把卷閘門往下拉了一半。
“干什麼!”操字喊了起來,“你們想打架是吧!”
江予奪彎腰進了店里。
程恪趕緊站起來跟了過去,陳慶拉了他一把:“沒事兒,不會打,你就在外頭。”
程恪只能站在半截卷閘門外頭,聽著里面的動靜。
“我昨天就說了,想找麻煩就別怕麻煩,”江予奪的聲音從卷閘門下邊兒傳出來,“你們要直說了就想訛點兒錢,我還能夸你們一句敢做敢當,找這麼個破借口,就別怪我看不起你們了,我跟人干仗的時候你還在你爹褲襠里甩著尾巴尋找光明呢……”
程恪挺長時間沒聽過江予奪這種粗俗的很有三哥風格的語言了,這會兒頓時就有點兒想笑。
看著陳慶一臉嚴肅,他又把笑給憋了回去。
“我數三個數。”江予奪一把抬起了卷閘門。
程恪看清了里面的情況,發現大斌幾個人手里都有刀,頓時緊張起來,等著想聽江予奪說說數完三個數之后大家要面臨什麼樣的挑戰。
江予奪老說自己每天吃藥,很多時候會覺得腦子有些轉不動,程恪一直也沒太感覺到有什麼區別,江予奪開口的時候他才感覺可能還真是有這個癥狀。
“一二三。”江予奪很利索地以他一貫的風格把三個數給數完了,直接跳過了挑戰內容。
這個突如其來的報數讓所有人都愣了愣。
大斌最先反應過來,拋了拋手里的刀:“怎麼,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