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斌說。
“你們上哪兒找這麼多無聊的有錢人啊?”陳慶又問。
“請了兩個包工隊,”程恪說,“別管我吧,你們就先這麼干,不行再說。”
陳慶看著他,好半天才嘆了口氣:“這是要逼我們從良啊。”
“慶哥。”大斌提醒他。
“行了知道,用詞不當。”陳慶擺擺手,又琢磨了半天,最后一咬牙,看著大斌,“通知一下先到了的那些,進去點一杯橙汁,最好一人占一個桌,怎麼惡心怎麼來最好能把人惡心走了,占不了桌的就在吧臺坐一溜,后邊兒再站一溜,誰有閑工夫的還可以去廁所占地兒,完事兒了來找我領錢。”
陳慶和大斌走了之后,程恪松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搓了搓臉。
“真幼稚。”江予奪說。
“隨便吧,只要不打架,怎麼都行。”程恪說。
“你是怕我出事嗎?”江予奪看著他。
“不是怕你出事,”程恪說,“是不讓你出事。”
江予奪沒說話,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然后咧嘴笑了笑,眼淚就跟著笑容滑了下來。
“你剛才沒哭完對嗎?”程恪趴到桌上,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
“嗯。”江予奪應著。
“沒事兒,”程恪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想哭就哭吧,你長這麼大,還沒有這樣哭過吧?”
“沒有,”江予奪蹭了蹭眼睛,“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哭。”
“不需要為什麼。”程恪抱住他腦袋,看著他自己橫七豎八貼上去的幾片紗布。
“別看我。”江予奪說。
“好。”程恪應著。
江予奪扳著他的腰,把他往后轉了過去,然后摟著他,把臉按在了他后背上。
在程恪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干什麼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江予奪的哭聲。
就貼在他背上,很大聲。
程恪一直覺得,哭聲是能聽得出情緒的,真哭,假哭,高興哭,難過哭,熊孩子滾地哭,每一種哭泣的聲音,都能聽出不同的情緒。
江予奪發泄式的哭泣里,卻沒有發泄過后的輕松,程恪聽到的只有難受。
第77章
程恪第一次失眠失得這麼徹底, 一整夜他都沒睡著, 就那麼躺床上愣著。
江予奪一直在臥室里,但沒有睡覺。
坐在窗口看著外面。
程恪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客廳的窗口能看到街, 臥室的窗口外面是后院, 院墻挺高的也沒有欄桿。
只能看到那盞燈吧。
江予奪并沒有在發呆,他發呆的時候都不會抽煙, 但這一夜他都在抽煙。
雖然他非常小心地把窗戶打開一條縫, 嘴對著縫吐煙,煙頭也盡可能地伸到窗外, 程恪還是能感覺到屋里煙霧繚繞的。
擱平時他肯定會起來打人了, 不能不抽嗎, 抽的時候不能出去嗎!
但這一晚上他都沒吭聲。
天亮的時候,江予奪起身輕輕地走出臥室,大概是洗漱。
再推門進來的時候程恪聽到他小聲罵了一句:“我操這麼嗆。”
程恪沒動,能聽到他拿了件衣服開始在屋里扇著, 估計是想把煙給扇出去。
不過沒什麼用, 程恪聽得有點兒想笑。
“程恪!”江予奪喊了他一聲。
“嗯?”程恪應著。
“別裝睡了,”江予奪說, “起床出去,嗆死了你一晚上沒感覺嗎?”
“……沒有。”程恪坐了起來, 他還以為江予奪琢磨事兒沒有注意到他沒睡著。
“陳慶一會兒帶早點過來, ”江予奪說,“先吃了再睡吧。”
“陳慶?”程恪愣了愣。
“他媽包了餃子, 讓他帶過來。
”江予奪說。
“哦,好。”程恪下了床去洗漱。
洗漱的時候江予奪照例跟了過來,靠在門邊看著他。
不過今天比上回要周到得多了,牙膏已經擠好了,程恪洗完臉他幫著擰了毛巾,然后一只手兜著程恪后腦勺,一只手拿著毛巾,往他臉上一通搓。
“哎操,”程恪感覺自己五官都讓他搓移位了,多虧了這毛巾軟,“你幫我蛻皮呢?”
“太用力了嗎?”江予奪拿開了毛巾。
“趕上搓澡了,我這是臉不是后背。”程恪嘆氣。
江予奪笑了笑,把毛巾搓好掛上了。
陳慶來得很快,餃子還是熱氣騰騰的,放下餃子之后他又捏了倆擱嘴里:“我就不跟你們一塊兒吃了,今兒老總過來,我不能遲到。”
“快走吧。”江予奪揮揮手。
陳慶走了之后,他倆坐桌子旁邊沉默地吃著餃子。
事兒一忙完,哪怕只是個洗漱,閑下來之后,腦子就會往前倒,昨天的事兒一翻起來,頓時就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程恪看了一眼江予奪,一夜沒睡,江予奪臉上看不出來什麼疲憊和倦容,跟往常差不多。
但沉默著一個一個吃餃子的樣子,又讓程恪覺得他跟平時有點兒不一樣。
江予奪平時吃東西樣子特別香,跟餓了三千多年剛出土一樣,吃餃子絕對不會排隊進嘴,都得加塞兒,今天卻吃得挺整齊,一個吃完咽了才拿起下一個。
食量倒是沒減,不光沒減,要不是程恪一次往自己碗里扒拉了十多個,估計早點都吃不飽。
吃完餃子,江予奪盯著他看了半天,像是下決心似的,最后往桌上一趴:“你之前問我心理醫生的事,不是吃醋,對吧?”
程恪愣了愣,揣在兜里的手趕緊捏了一下,確定手機在兜里,通話清單他已經刪了,而自己這一夜都沒睡,江予奪沒有機會拿他手指頭解了鎖看到他和許丁的聊天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