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半天,他回過了頭。
“你……”回頭之后幾乎是跟江予奪面對面,要不是現在他倆是站在超市排隊收銀的隊伍里,程恪都恍惚覺得下一秒就該接個吻什麼的了。
“嗯?”江予奪往后微微讓了讓。
這個細小的動作讓程恪略有些尷尬地冷靜下來,他輕聲問:“是有什麼……人嗎?”
“你看到奇怪的人了?”江予奪問。
“沒,”程恪說,“我就是問問你是不是看到了?”
“沒看到,”江予奪說,“你別疑神疑鬼的。”
“……哦。”程恪轉過頭。
江予奪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跟以往看到“他們”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居然成了他疑神疑鬼?
如果沒有“保護”這個原因。
那是……怎麼了?
程恪看了一眼還環在他身側的江予奪的右胳膊。
猶豫了兩秒之后,他一咬牙,用很隨意的姿勢把自己的胳膊壓了上去,疊在了江予奪的胳膊上。
江予奪沒有躲,甚至也沒有動。
這樣的局面是程恪沒有想到的,現在都不知道是應該把自己胳膊拿開還是繼續這麼架著了。
拿開吧,舍不得,人群中只有自己能體會到的微妙曖昧,比光天化日之下的擁吻更讓人蕩漾。
不拿開吧,又仿佛一個正在占人便宜的傻逼。
好在前面的人東西雖然大件,但數量不多,很快就結完賬走了,程恪趕緊收了神通,把車里的東西往收銀臺上碼。
“我過去。”江予奪從他身后擠了出去,在收銀臺那邊等著。
這種貼身熱舞一般的狀態終于結束,程恪松了口氣。
吃飯的地點在江予奪家,離得近,而且工具齊全。
進樓道的時候,對面的門開了,一個小男孩兒跑了出來,手里抓著一個裝滿了鞭炮的小袋子。
“江叔叔。”小男孩兒沖江予奪揚了揚手里的小袋子,“你猜這里頭有什麼。”
小袋子被他一場,里面的鞭炮掉出來好幾個。
“蘿卜。”江予奪看了一眼地上的鞭炮。
“不對!是鞭炮!還有煙花!”小男孩兒笑得非常得意。
“你奶奶來了。”江予奪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門。
小男孩兒嚇了一跳,非常著急地抓著袋子跑了。
江予奪撿起地上的鞭炮,打開門進了屋。
“這是三歲半?”程恪問。
“嗯,四歲了,”江予奪點點頭,“他奶奶不讓他自己出去放鞭炮。”
程恪笑了笑。
進屋關上門之后,喵才從后院懶洋洋地豎著尾巴扭了進來。
“個娘炮,”江予奪看了它一眼,“走路就不能霸氣點兒麼,扭成這樣。”
“貓就這樣走路,”程恪蹲下,摸了摸喵的腦袋,“那套衣服呢?喵富貴那套。”
“洗了收起來了,它不愛穿。”江予奪說,“我先把水燒上,你幫著把肉什麼的拆一下拿盤子裝了。”
“好。”程恪跟著他進了廚房。
江予奪拿鍋裝水的時候,程恪看到他左手心里有一道還沒好利索的疤,猶豫了一下之后他問了一句:“手怎麼傷了?”
“幫陳慶家裝玻璃的時候劃的,”江予奪說,“挺長時間了,我就是傷不容易好。”
“哦。”程恪沒再多問,拿了個盤子,把一盒肉卷拆了往上一扣。
盒子比盤子大,兩個肉卷掉在了地上。
沒等程恪撿起來,喵已經飛身而來,從肉卷上一掠而過,接著就跟肉卷一塊兒消失在廚房門口。
程恪看了江予奪一眼。
“沒事兒。”江予奪說。
沒等程恪感覺心里一暖,他又說了一句:“還有挺多的,接著扔。
”
“滾蛋。”程恪說。
火鍋還是很容易做的,只要知道鍋底和蘸料怎麼做。
……那也不容易了。
程恪站在廚房里,看著江予奪忙活,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廚房里觀看一頓飯的制作過程。
制作人如果不是江予奪,他肯定早就上客廳看電視去了。
“會澥芝麻醬嗎?”江予奪轉頭問他。
“不會。”程恪回答。
“要學嗎?”江予奪問。
“……不了吧。”程恪說。
“廢物。”江予奪只好舀了兩勺醬,自己開始澥。
廚房里因為有火,比客廳里溫度高了不少,程恪靠在墻邊覺得暖洋洋的,灶上的鍋里冒著熱氣,麻辣湯底的香味在小小的空間里彌漫著。
自己在家做火鍋,跟出去吃還是不一樣的。
程恪看著江予奪認真澥芝麻醬的側臉,今天他外套里頭穿的是件短袖T恤,這會兒能看到他胳膊上因為用力而時隱時現的肌肉線條。
還有兩條疤。
其實以前在家也會吃火鍋,但一般他都在自己屋里窩著,有人來叫他吃飯了他才出去,有時候老爸要是心情不好,會直接讓人不要叫他,他要就自己去餐廳,要就不吃了。
從來沒想到在廚房里看人弄火鍋會有這麼踏實而放松的感覺。
當然,也許僅僅是因為這人是江予奪而已。
一個只要刨開某些細節對他來說就從內到外都充滿了吸引力的男人。
江予奪的確是瘦了,不光臉能看出來,盡管他沒敢上手摸,但也看得出來身上也瘦了,估計不止十斤。
“你過年也一個人嗎?”程恪問,也許是太放松了,他聽著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
“嗯。”江予奪點點頭。
“沒好好吃東西吧,”程恪說,“瘦這麼多。”
“我換了地方就容易瘦,不適應,晚上睡不著,”江予奪說,“你過年盡吃方便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