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后他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喇叭聲,就貼在他耳邊。
他收回盯著那人的視線時,看到一輛聲停在了他身邊,司機一臉憤怒地按著喇叭,一直到跟他的目光對上了,才松開了按喇叭的手。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司機打開車門下了車,指著他,“沒長眼睛嗎!”
江予奪沒說話,瞇縫了一下眼睛,看著他。
司機非常不爽罵罵咧咧地上下打量著他,大概是在判斷如果動手,贏的機率是多少。
江予奪幫他算了一下,大概是0。
司機目光往下落到他手上時,一直動個不停的嘴停下了,然后轉身飛快地上了車。
發動車子要往前開的時候,他又探出頭:“讓讓還不會了啊?”
江予奪沒說話,抬腿一腳蹬在了他車頭上。
“操。”司機把頭縮了回去,往后倒了一截,車繞開江予奪開走了。
跑過對街的人已經不見了,江予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握著刀的左手上全是血。
他轉頭又看了一眼引擎蓋,上面有一個帶著血的手印。
他打開車門,在車里找了找,從一個濕巾筒里抽了幾張出來,兩張握在手里捏緊,然后再拿了兩張過去把引擎蓋上的血擦掉了。
擦得很仔細,確定完全看不到了,他才坐回了車里,把刀也仔細地擦了一下。
本來想直接去車站買票,現在看來得先回去一趟,把手包扎好。
包扎傷口對他來說是非常簡單的事,特別是今天這種不太深的傷,他都數不清自己包過多少回了。
把手收拾好再順便把喵喂了打掃好貓廁所,出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時間,半小時不到。
他把車停在了拐角,走過去的時候他往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人。
上車之后又抽了根煙才發動了車子,往車站開過去。
車站是汽車站,他很少出門,如果需要出門,他選擇的都是最普通的長途汽車,停的站比較多,如果出現什麼意外,不會被困在車廂里。
排隊買票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手機日歷,后天出發的話,他的時間會比較充足,不過最后他還是買了明天的票,一大早。
走出車站,他隨便進了一家小雜貨鋪:“有電話嗎?”
老板指了指柜臺盡頭,放著一個陳舊得都快看不出本色了的座機。
江予奪過去拿起電話撥了號。
這個號他從來沒存過,一年也打不了一次,但他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聽筒里傳來振鈴聲,響了幾聲之后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您好。”
江予奪看了一眼老板,老板正坐在門邊入神地盯著一個小電視機看得直樂,他對著話筒低聲開口:“羅姐。”
“小江嗎?”羅姐那邊馬上問了一句。
“是。”江予奪回答。
“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了,快兩年了吧?”羅姐聲音很穩,但聽得出帶著些許驚喜,“你現在怎麼樣?”
“挺好,”江予奪說,“我剛買了車票。”
“要過來嗎?”羅姐問。
“嗯,”江予奪說,“你有時間嗎?”
“你哪天過來?”羅姐又問。
江予奪停頓了一下:“你哪天有時間?”
羅姐輕輕嘆了口氣,又笑著輕聲說:“你哪天過來都可以,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給你留出時間來,好嗎?”
“好。”江予奪說。
“那我等你。”羅姐說。
江予奪掛掉電話,又按了一下去電查詢,把號碼刪掉了。
回到車上,江予奪把車票拿出來又看了看,然后放進了錢包里。
這會兒又開始下雪了,他看著窗外的雪花出神。
愣了半天,他又拿出了手機戳了幾下。
這會兒他心里有點兒亂,不想開車,但看了幾眼朋友圈,又覺得更不舒服了。
朋友圈里其實跟平時差不多,不同的是多了不少年貨,陳慶他們店里有活動,抽獎什麼的,發了差不多十條廣告。
他往下翻了翻,猶豫了一下,又退出去點了程恪的名字。
程恪的朋友圈是空的,連一個標點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了兜里。
回家的時候他買了一大兜吃的,明天得在車上呆差不多一天,他吃不慣沿途的那些東西。
“明天我們去旅行,”他隨便收拾了兩件衣服,拿個小包裝了,“去挺遠的地方,要坐長途車。”
喵跳到了他的包上趴著。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在行李廂里呆著的,”江予奪說,“我抱著你坐,不過你最好是老實點兒,要不我就給你扔窗外頭去。”
喵蹭了蹭他的手,走開了。
陳慶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程恪剛合上筆記本想要躺一會兒,本來手機響的時候他是打算裝睡著沒聽見不接的,但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看到了陳慶兩個字。
“喂?”他接起了電話。
“我陳慶,”那邊陳慶的聲音聽著有些不爽,“你那房子,還租不租了,不租的話就跟我說一聲,我過去給你把押金退了。”
“我還……”程恪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說,“要不我下個月……再退吧。”
“再多租一個月是吧?”陳慶問。
“……是,”程恪說,“我東西還沒拿完。
”
“那行,我下月再找你。”陳慶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程恪拿著手機,好半天都沒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