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我小時候差不多, ”程恪拿了一串大辣椒咬了一口, “每年生日都提前很久開始收禮物。”
“真爽。”江予奪說。
“也不怎麼好,”程恪說, “東西來得太容易太多, 就沒有幸福感了, 沒有期待,想要的都會有,不想的也會有。”
“沒體會過,”江予奪點了根煙, “站著說話不腰疼。”
程恪沒說話, 江予奪的情況,小時候別說生日禮物, 可能生日都不會過。
“你什麼時候生日啊?”他問了一句。
“六一,”江予奪說, “身份證上是這麼寫的。”
“……哦。”程恪應了一聲。
“你的生日沒被人笑過嗎?”江予奪問了一句。
“嗯?”程恪愣了愣。
“222。”江予奪說。
“你怎麼知道的?”程恪問。
“我有你身份證復印件啊, ”江予奪嘆了口氣,“你智商發育是不是有點兒偏科啊?”
“滾。”程恪喝了口酒, 不得不說,江予奪很多時候會讓他有些吃驚,別說一個附在租房協議后頭的身份證復印件,就讓他專門去記個誰的生日,他都未必能記得住。
他隨手拿又了串肉,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不小心拿了串豬鞭。
“你是覺得不好吃還是吃著膈應啊?”江予奪拿過那串豬鞭啃著。
“都不是,”程恪說,“我就是……這個,是豬啊……”
江予奪嗆了一下,看著他:“你也太謙虛了,你這麼一說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程恪瞪著他,迅速把之前自己說的話又順了一遍:“操,我的意思是這是豬鞭啊,不是什麼牛鞭牛蛋……”
“牛鞭牛蛋你都吃嗎?”江予奪馬上問。
“我……”程恪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些玩意兒他都不吃,但是牛鞭牛蛋大概是因為更常見,所以相比之下更容易接受一些。
沒等他想好要怎麼說,江予奪已經一揚手,喊了一聲:“服務員!”
“要什麼!”一個服務員也喊著問。
程恪馬上反應過來,壓著聲音沖他喊了一嗓子:“江予奪!”
“羊腰子!”江予奪又喊了一聲。
“馬上好!”服務員回答。
程恪松了口氣,但看到江予奪的笑容時,他才反應過來:“你他媽故意的吧。”
“沒。”江予奪笑著說,“這樣才是故意。”
“哪樣?”程恪順嘴問了一句。
“牛鞭牛蛋!”江予奪突然又吼了一聲。
“馬上好!”服務員也扯著嗓子回了一聲。
“……我操你大爺。”程恪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半天都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扭頭躲開四周的視線。
“沒事兒,”江予奪喝了口酒,“這些吃的人不少,沒誰會大驚小怪,我又沒說要人鞭。”
“你快閉嘴吧。”程恪嘆了口氣。
江予奪沒再說話,笑著繼續邊吃邊喝。
服務員把烤好的羊腰子牛鞭牛蛋一塊兒拿上來的時候,程恪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一言難盡之后突然很想笑。
“其實我要不說這些是什麼,你一樣高高興興吃光,”江予奪拿了一串羊腰子放到他面前,“這個總可以吃吧。”
程恪拿起羊腰子咬了一口。
不得不說,江予奪整個人都挺糙的,但從一開始,程恪對他就反感不起來,今天這樣的江予奪,還會讓他體會到某種肆無忌憚的暢快。
他拿起最后一串豬鞭:“其實這個的確挺好吃的。”
“你吃就吃,吃這玩意兒的時候就別評價了,什麼好吃不好吃的,”江予奪邊吃邊說,聲音有些含糊,“你這麼一說,容易讓我想歪了。”
“我服了你了。”程恪嘆了口氣。
今天這頓宵夜,程恪吃得很舒服,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吃東西有了“很香很好吃”的感受。
不過桌上一大堆的肉串,他倆沒吃完。
“打包吧,”程恪說,“我帶回去吃。”
“我請客,你打包,”江予奪看著他,“你臉可真大啊。”
“哦,忘了,”程恪有點兒不好意思,“我老想著我請客了。”
江予奪叫了服務員過來結賬:“那你請客嗎?”
“不。”程恪回答。
“你不會是……”江予奪皺了皺眉,“沒錢了吧?”
“嗯?”程恪沒明白。
“沒錢吃飯了?”江予奪挺恍然地看著他,“我說怎麼突然讓我請燒烤呢,這都一個月沒聯系了,上來就讓請吃飯。”
“靠,”程恪笑了,“這頓我請。”
“不用了,”江予奪說,“說了我請,我在這片兒不給錢都行。”
程恪嘖了一聲。
從燒烤店出來,站在街上的一瞬間,程恪感覺自己猛地有點兒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了。
江予奪左右看了看。
“不認識路了嗎?”程恪笑著問。
“沒。”江予奪往右邊路口走過去。
程恪知道他當然不是在找路,江予奪在很多時候都會這樣,拐角,出門,只要是進入一個新場景,他都會四下看看。
“你在看什麼?”程恪也往四周看了看。
“看看有沒有出租車。”江予奪回答。
“不用打車,”程恪說,“這會兒還暖和。”
“嗯。”江予奪點點頭。
程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了,他的概念里江予奪應該提到“他們”或者是讓他小心些的情況,都沒有出現。
就像是上回的“認錯人”事件之后,江予奪有意不再提起這些。
這讓他突然對自己原先的判斷有些動搖,如果江予奪真的有什麼……精神上的問題,怎麼還能刻意避開相關的內容?
“我送你回去。”走到路口的時候江予奪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