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球室這會兒人還挺多的,門一推開,十多雙眼睛一齊看了過來,這要是真來玩的,基本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轉身就走。
“黃衣服那個。”二禿往里看了一眼,低聲說了一句。
有了二禿的指認,他們一幫人走了進去。
幾個正在打球的人都停下站直了,手抓著球桿盯著他們。
江予奪往這些人臉上掃了一圈,目光停在了墻邊坐著的一個人臉上。
這人他沒見過,肯定不是在這片兒混的,新來的,或者是旁邊地盤上過來的,長得很憨厚,像個樸實的老鄉,但江予奪看眼神就能知道,這人是老大。
“我弟弟今天路上不小心,”陳慶開了口,看著那個黃衣服的,“掉了點兒東西,聽說這位兄弟撿到了?”
黃衣服皺了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這種小事兒,不記得也正常,”陳慶說,“一個錢包,倒沒多少東西,就是剛發的工資都在里頭,我弟弟窮,工資丟了是大事兒……”
“哪兒丟的上哪兒找去,”憨厚老鄉說了一句,“我們又不是撿垃圾的。”
這句話實在非常不上道了,一般街面兒上混的都不愿意有這麼直接的沖突,這話說出來跟正面挑釁差不多了。
“這位大哥說的就不太合適了,”陳慶說,“要真讓我們找著了,你們就得轉行,多不好。”
桌球室里氣氛一下變得緊張起來,兩幫人之間劃根火柴就能開個篝火晚會。
江予奪有些不耐煩,他本來就不愿意跟人打嘴仗,剛才又還跟程恪約了吃燒烤,這會兒就更不耐煩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把手機放回兜里的時候抬眼看著對面的人:“錢包。
”
黃衣服冷笑了一聲。
江予奪往那邊走過去,他這一動,身邊的一幫人全都跟著往前壓了上去。
坐著的幾個人除了老鄉全都站了起來。
對方明顯不按規矩來,直接就是找麻煩來的,他們這一動,對方立馬就給出了反應。
離江予奪最近的一個人揚起手里的桌球桿對著他的臉就掄了過來。
江予奪在桿子落下來之前就已經伸手接住了,然后抓著桿子往下一壓,桿子從那人手里滑脫。
沒等他退開,江予奪已經一甩桿子抽在了他耳根兒下面。
這人干脆利落地倒地,一點兒沒耽誤時間的就暈了。
幾個還想過來的停下了腳步。
江予奪扔下桿子,看了一圈,視線落在了黃衣服臉上,又重復了一遍:“錢包。”
黃衣服扯著嘴角又冷笑了一聲,這次就沒有之前笑得瀟灑了,但動作卻很快,他對著江予撲過來的時候,站在江予奪旁邊的大斌都來不及擋。
江予奪皺了皺眉,扶著大斌的肩膀借了點兒勁,跳起來當胸一腳踹在了黃衣服胸口上。
黃衣服飛撲而來又騰空而去,全程差不多都沒著地。
江予奪煩躁得很,不打算再這麼一個一個了,他直接跳上了桌子,一步跨過去,四周的人都還沒動,他已經跳下桌子站在了老鄉跟前兒。
老鄉這會兒才蹦了起來,手往衣服里伸。
江予奪往他腦袋頂上一抄,拽著頭發把他給拉到了球桌邊,在他的手從衣服里拿了刀出來的同時,江予奪把他的臉拍在了桌上。
老鄉手里的刀落了地,然后腿慢慢軟下去,跪在了地上不動了。
“錢包。”江予奪說。
黃衣服掙扎著靠墻站了起來,掏出一個錢包扔到了陳慶和大斌面前。
大斌撿起來遞給了二禿。
二禿打開看了看:“沒錯。”
“走。”江予奪松開了老鄉的頭發,老鄉滑倒在地上。
桌球室里一片安靜,江予奪走到門邊的時候,陳慶回過頭沖屋里的人說了一句:“謝謝各位幫我弟弟找回東西了。”
回到街上,江予奪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時間:“散吧,二禿你以后也機靈點兒,打不過你還跑不過麼,愣能讓人給搶了。”
“謝謝三哥。”二禿晃了晃錢包,“謝謝大家伙兒,喝酒去。”
大家紛紛響應。
江予奪沒出聲,跟他們一塊兒往回走。
“今兒三哥是讓我開眼了,”有人感嘆了一句,“這他媽根本用不著我們啊,一個人單挑這一屋子沒問題。”
“本來他們要懂點兒規矩,今天也用不著三哥動手,”大斌說,“居然叫板,一個個還都沖三哥去的,這回老實了。”
江予奪一直沒說話,聽著他們在老北風里邊蹦邊興奮地討論著。
能讓這幫二傻子興奮的就是這些事兒,三哥單挑一個,單挑兩個,單挑三個五個,單挑一群……這片兒真能跟他扛的人,沒有幾個。
但他并想看到這樣的場面出現,他能做到的原因,無非是他在本來可以滿地打滾跟大人耍無賴的年紀里活在永遠見不到希望的黑暗里而已。
快到他們平時喝酒的那家小店時,江予奪看了陳慶一眼。
陳慶走到了他身邊。
“我不去了,”江予奪低聲說,“你跟他們一塊兒去吧,盯著點兒,別喝多了惹事兒,喝完了讓他們都滾回家。
”
“嗯,”陳慶點點頭,又小聲問,“你去哪兒?還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