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程恪又想起了那個桂花糖味兒的普洱茶。
江予奪很快把他那半碗方便面也吃光了,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氣:“飽了。”
程恪起身拿了碗去廚房。
“你要不想洗就放著,我來洗,”江予奪說,“別又找個借口沖我發火。”
程恪沒理他,把碗洗了。
走出廚房的時候,江予奪已經站了起來,正要去拿外套。
“我走了啊,”他看著程恪,“盧茜的鑰匙給我。”
程恪把鑰匙扔給了他。
看著江予奪穿上外套往門口走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慌。
說不上來為什麼,他不愿意一個人待著。
這會兒哪怕是陳慶坐在這兒,也能讓他踏實些。
“老三。”程恪叫了江予奪一聲。
“嗯?”江予奪回頭。
“今兒晚上在我這兒呆著吧。”程恪說。
“怎麼了?”江予奪愣了。
“我不想一個人,”程恪說,“太空了。”
江予奪看著他,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你睡床吧,”程恪馬上說,“我睡沙發。”
“嗯。”江予奪脫掉了外套,走到臥室門口,推開門往里看了看。
這個動作要擱以前,程恪絕對會直接開口制止,不給一點兒面子,但這會兒看著江予奪推開他臥室的門,他竟然沒有什麼感覺。
人在脆弱的時候居然能有這麼強的忍耐力。
“其實我睡沙……”江予奪看著里頭,說到一半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少爺,這樣的床你也好意思讓人睡?”
“床怎麼了?”程恪非常震驚,江予奪這種在床上抽煙往地上彈煙灰的人,居然有臉挑剔他的床?
“你被罩不會套也就算了,”江予奪說,“你居然連枕套都套不上去嗎?”
第27章
江予奪知道程恪對各種生活小常識和家務不熟練, 但是還真沒想到他連被罩都不會套。
床上收拾得倒是挺整齊, 被子鋪平了,被頭還翻折過來……然后就能清楚地看到被子下面是被罩, 還有漂浮在枕頭上面的枕套。
他一直覺得就是頭豬, 實在要套個被罩, 也不會套不上,頂多就是費點兒時間而已, 而現在程恪用事實向他證明, 搬進來之后他可能就一直是這麼層次分明地睡覺的。
江予奪之前時不時地就會感覺程恪有那麼一些讓人懷疑的細節,認真數起來還挺多的, 但他對程恪的判斷一直搖擺不定, 因為更多的時候程恪看上去像個好脾氣的傻子。
今天他決定不再去懷疑程恪, 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程恪只能是被害的那個。
除去在跟八撇動手的時候,他已經把程恪劃到了朋友那個圈里之外,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了吧。
睡覺是件很幸福的事, 所有的人都會讓自己睡得更舒服, 這種被罩裹胳膊裹腿,上頭再壓個隨時會跑偏的被子的睡法, 再次證明了程恪是無害的。
盧茜很多年前跟他說過,要試著相信朋友。
不過這個要求對于江予奪來說, 實在有些太難了, 一直到現在,他都認為沒有什麼人是真的不會帶來傷害的。
如果一定要相信朋友, 那就只能盡可能地減少朋友。
盧茜和陳慶都是他的朋友,他可以相信的朋友,還有過幾個別的朋友,但江予奪已經不記得他們是誰,甚至不再記得他們是男是女。
所以說相信朋友的代價也是很大的,他們不一定會傷害你,但卻會在不知不覺中從你的生活里消失,再也不出現。
程恪也許就會是這樣的朋友。
某一天,這個連被罩都不會套的少爺,會重返豪門,或者是在跟弟弟的斗爭中獲勝,或者是當一條不再掙扎的肉蟲子,然后程恪也就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
慢慢的,他就會不再想起這個人。
“被罩的作用就是保護被子不弄臟,”程恪說,“全包和半包,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嗎?反正都把人和被子隔開了。”
“……睡著不難受麼?”江予奪關上臥室門。
“難受啊,”程恪說,“不過我現在已經習慣了,挺好的,洗被罩的時候也很方便,都不用拆。”
“哦,”江予奪看著他,“我本來還想教你怎麼套的,你連拆都不愿意拆,那就算了。”
“你會?”程恪馬上問。
“不是我想刺激你啊程恪,”江予奪嘆了口氣,“這個恐怕沒幾個人不會,只是快慢的問題。”
“……哦,”程恪嘖了一聲,想想又站了起來,“你要不幫我套一下吧,我看看能不能學會。”
“行吧。”江予奪點了點頭,他很少對人這樣,就連陳慶他也不會幫到這種程度,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程恪這樣子,他都覺得有點兒可憐,“其實我也就是湊合能套上去的水平,不過教你肯定富余。”
“不用提前鋪墊,”程恪說,“你套不上去我也不會笑你的。”
江予奪進了臥室,走到床邊,程恪跟了進來,靠在柜子旁看著他。
其實江予奪挺煩套被罩的,水平也的確不怎麼樣,但總歸是能套上,不過他套被罩還是第一次有人觀摩,這讓他有點兒別扭。
站在床前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邊套邊解說。
“你這個被子,”江予奪把被子隨便疊了一下,抱起來遞給了程恪,“先放旁邊,我告訴你一個簡單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