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奪掛了電話之后站了起來,走到了桌子旁邊,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腕。
沒等程恪反應過來,他已經拿起酒精瓶子,拉著他胳膊往傷口上一倒,然后扯了坨藥棉順著傷口唰地一帶。
都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傷口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掉了。
接著江予奪又往上按了塊紗布,貼好之后說了一句:“你先在這兒呆著。”
“嗯?”程恪愣了愣。
“那幾個叫了他們老大在街上找你呢。”江予奪把藥箱收拾好,點了根煙往沙發上一躺。
“……我以為那幾個是你的人呢。”程恪說。
“不是,”江予奪說,“我都不認識他們。”
“那他們見了你就跑。”程恪活動了一下脖子,還行,有點兒酸。
“是啊,他們見了我就跑,又不是我見了他們跑,”江予奪皺著眉,“明天去趟醫院拍個片兒吧,怎麼砸一棍子還他媽把你砸成陳慶了?”
程恪嘆了口氣。
“他們轉不了多久,這麼冷的天兒。”江予奪說。
“嗯,”程恪靠在椅子上,“我以為這片兒就你一個老大呢,還有別的?”
“不管哪片兒,”江予奪說,“你出門就說自己是老大了,誰管你,又不是優秀市民評選。”
“那你這個老大,”程恪看著他,“就是陳慶出門兒幫你喊出來的吧?”
江予奪擰著眉盯了他一眼之后就看著手機不出聲了。
程恪五秒鐘之后才反應過來,按之前他看到的狀況,江予奪指的應該是對方老大,他頓時有種被陳慶附身的悲壯感。
呆坐了一會兒之后,程恪被打跑了的饑餓感又重新回到了胃里,他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看著江予奪問了一句:“你吃東西嗎?”
“不餓。”江予奪盯著手機沒抬頭。
“我特別餓,我叫個外賣過來行嗎?”程恪問。
“你想吃什麼?”江予奪抬起頭。
“……燒烤,”程恪晃了晃手機,“我看外賣里有。”
“哪家的?”江予奪又問。
“我看看,”程恪點開手機查了查,“羅胖子燒烤。”
“沒聽說過,好吃不了,”江予奪嘖了一聲,“別吃。”
程恪看著他,等著他給說說哪家的好吃,結果江予奪不再出聲,又低頭繼續盯著手機了。
程恪只得又在手機里來回翻著找:“大河燒烤?最好吃燒烤?陳家屯燒烤……這是不是陳慶他家開的……”
“哎!”江予奪用力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說吧,想吃什麼?”
“燒烤啊。”程恪說。
“我知道!”江予奪踢了一腳椅子,“燒什麼!烤什麼!”
程恪沉默了,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想吃燒烤想了半天,居然沒有一樣具體的食物,也沒有對味道的任何回憶。
確切說他大概只是想湊在燒烤店那種熱鬧的環境里,對于燒烤的具體內容并不在意……
“不知道。”程恪嘆了口氣,他也沒辦法跟江予奪解釋,感覺下一秒江予奪可能會跳起來把他耳朵給吼聾了。
但江予奪并沒有跳,也沒有吼,瞪著他看了很長時間之后,重新拿起了手機,撥了個號。
“給我拿點兒燒烤過來,”他擰著眉,“什麼都行,一樣十串,菜也要,韭菜西蘭花茄子……酒不用了,我這兒有。”
掛了電話之后,屋里恢復了安靜。
程恪不知道是不是需要說聲謝謝,每次跟江予奪在一塊兒,他都有種頭暈腦漲的忙亂感覺,除了那天喝酒……
“玩會兒吧。”江予奪突然站了起來,拖了張椅子坐到了桌子旁邊,順手從茶幾下面拿過了一個袋子,往桌上一倒。
“玩……什麼?”程恪震驚地看著被倒了一桌子的鹽。
“你畫我猜。”江予奪說。
“我倆玩?”程恪問,“那你猜我畫的是不是有點兒太容易了啊?”
“玩不玩?”江予奪看著他。
“行吧,怎麼玩?”程恪嘆了口氣。
江予奪拿了個沙漏過來放到桌上,又拿過了自己的手機:“沙漏三十秒的,從開始畫計時,你隨便找個小說之類的,按順序,碰到的名詞就畫。”
“行。”程恪點了點頭,拿過手機找了個小說網站打開了,隨便戳了一個。
“我先畫吧,你猜?”江予奪看著手機。
“好。”程恪點頭,把桌上的鹽抹平了。
“來了啊,”江予奪把沙漏倒過來放下,用手指在鹽上開始畫,“一個字。”
程恪盯著他的手,先畫了個方塊,又在方塊四角上畫了四條豎線。
“床。”程恪說。
“對了,”江予奪點點頭,起身拿了袋貓糧放在旁邊,從里頭摸了一粒出來放在了程恪手邊,“現在你畫。”
程恪看了看手機。
這是一個清晨,三小姐坐在鏡子前……
“兩個字。”他把沙漏倒了一下,在鹽上抹了一把,開始畫鏡子。
先是一個橢圓。
“蛋。”江予奪說,“雞蛋鴨蛋鵝蛋。”
“不對。”程恪繼續畫,為了讓江予奪比較容易看明白,他決定畫一個簡單的小姑娘的那種梳妝鏡,放在桌上可以轉圈的那種,應該一看就能看出來了。
他在橢圓的一邊畫了條豎線。
“氣球。”江予奪說。
他又在另一邊畫了一條。
“雪糕。”江予奪說。
他又在下面畫了個底座。
“地球儀。”江予奪說。
“兩個字。”他提醒。
“球儀。”江予奪說。
“……有這玩意兒?”程恪有些無奈,趕緊在旁邊開始畫人,對著鏡子梳頭的Q版小人。
畫了幾筆之后江予奪一拍桌子:“化妝!”
“化妝是他媽動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