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奪站在窗邊沒有動,還是看著外頭,過了好半天,才看到程恪縮著脖子頂著風一路小跑過來了。
但跑到街對面的時候,他又停下了,似乎在猶豫。
大少爺真要面子啊。
江予奪嘖了一聲,正想要不要打個電話叫他過來的時候,程恪突然往右邊偏了偏頭,江予奪順著他偏頭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一個影子閃進了斜對面的通道里。
又來了!
這人居然還跟程恪有關系?
江予奪眉頭一下擰緊了,盯著程恪。
程恪又站了幾秒鐘,低頭過了街,接著門就被敲響了。
江予奪沒動,站在窗口繼續盯著通道那邊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到了門后,打開了門。
“不好意思,”程恪在外面有些尷尬,“我在你這兒待一晚上吧。”
“嗯。”江予奪點了點頭,讓他進了門。
程恪其實還有點兒暈,他非常感謝自己殘存的這點兒暈,讓他能夠忽略眼下的尷尬。
早知道不去什麼酒店,直接就在這兒睡一夜就行了,現在出去一趟又跑回來,氣氛一下就變了。
“你……不用管我,”程恪坐到沙發上,順手抄了正在睡覺的喵過來,放在腿上搓著,“你是不是要洗澡?你去洗吧。”
“嗯。”江予奪點了點頭,拿起了衣服,但是也沒進浴室,還站在客廳里看著他。
程恪看了他一眼,看到胳膊和腿上的夾板時才恍然大悟:“是要我幫……”
“不用,”江予奪很快地回答,“當然如果你非常想要幫忙的話,我也沒所謂……”
“我一絲一毫一丁一點都不想。”程恪說。
“反正也看過了。”江予奪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程恪很無語,靠到沙發上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揉著喵的毛。
不知道是不是因喵還是個小貓,它的毛非常軟,蹭在手心里很舒服,特別是尾巴來回在他手腕上掃著的時候,能讓人一點點地放松下來。
江予奪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都快睡著了。
“你要洗漱的話用我的就行。”江予奪說。
“嗯?”程恪睜開眼睛,困意加上酒后的暈,他看著江予奪的時候有些重影,對了幾次焦才看清了只穿著內褲站在他面前的江予奪,“謝謝。”
好歹有條內褲,沒光著。
也許是環境不同,程恪是做不到像江予奪這麼坦誠的,他從小到大甚至都沒在家里光過膀子,除了特定的場合,他無法接受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并不熟悉的人面前。
江予奪慢慢走到他面前停下,程恪的視野里頓時就只剩了他的內褲,趕緊往后靠了靠,看著他:“干嘛?”
“喵,”江予奪從他腿上把喵兜了起來,“我要抱著睡覺的。”
程恪沒說話,看著他抱著貓進了臥室,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江予奪沒關臥室門,直接就躺到了床上,這大概也是習慣吧,程恪站了起來,打算去洗漱一下睡覺。
進了浴室他才反應過來江予奪之前的話,兩條毛巾,一個漱口杯子里戳著一把牙刷。
他只得又退了出來,臥室的燈已經關了,他小聲沖那邊叫了一聲:“江予奪?”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你剛說我洗漱用什麼?”程恪問。
“用我的。”江予奪說。
“你的毛巾?”程恪吃驚地問。
“嗯,左邊那條是洗臉的。”江予奪說。
“你的牙刷?”程恪繼續吃驚。
“不是我說,少爺,”江予奪嘆了口氣,“這種情況就別想著刷牙了吧?”
程恪回了浴室,想著洗個臉然后拿紙巾擦干就行了。
這種情況下,能洗個熱水臉也可以了。
但水龍頭上兩個開關他都開了一遍,還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熱水出來,這種情況下,他實在已經不想再去問江予奪為什麼了,于是用涼水洗了個臉。
回到客廳的時候酒勁都洗沒了,神清氣爽有種可以現在就出去晨跑的錯覺。
他躺到沙發上,發現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臥室,因為沒關門,他能一眼就看到床,以及床上的人。
程恪嘆了口氣,又坐了起來,換了一頭躺下。
“鋪蓋在椅子上。”江予奪在臥室里說了一句。
“哦,”程恪這才看到旁邊椅子上放著被子和枕頭,“謝謝。”
“……不客氣。”江予奪說。
程恪把枕頭和被子扯了過來,枕頭大小還挺合適,正好能放到沙發上,但被子就有點兒困難了,怎麼扯都會滑到地上。
最后程恪把被子塞了一半到身下,凹凸不平地強行睡了上去。
折騰完了之后,他也沒什麼睡意了,雖然感覺很疲憊。
屋里很靜,這個時間,配合上外面的月光,尤其安靜,睡不著的人在這種情境之下,就容易思維萬千。
程恪閉上眼睛。
今天其實還可以,跟許丁喝酒的時候他說了不少話,以前沒覺得,現在才發現許丁是個很合適的傾聽者。
不會隨便發表意見,不會指點他的對錯,不會評判他的行為,更不會跟著起勁一塊兒罵,只是聽。
但他說了些什麼,現在卻有些記不清了。
也許說了小時候的事,說了長大后的事,說了父母,也說了弟弟,畢竟他的生活如此單調,就連朋友也都是小風一吹就散,能說的也就是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