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化的金茅,”顧平林看看那扭動的暗紅色茅桿,“竟然會攻擊人,應該吸食過人血。”
周采葛愁眉:“若修界變成這樣,可怎麼得了!”
“不是有顧掌門在嘛,”周采芹嬌笑,“想不到父親會帶我們進來,我們姐妹一路長了不少見識。”
顧平林朝兩人拱手:“其實此事是我的安排,我想請兩位姑娘幫個大忙,所以特意請周山主帶兩位過來。”
兩姐妹面面相覷,周采葛反應快,忙拉著妹妹讓到旁邊:“不敢受禮,顧掌門要我們做什麼,盡管吩咐就是,不過我們只有化氣六重修為……”
見她不安,顧平林莞爾:“無妨,雖然此事重要,但對兩位姑娘來說不難。”
兩姐妹松了口氣,又隱隱有些興奮,臉都漲紅了。周采芹試探:“是什麼事情?”
顧平林道:“到時我自會告訴兩位。”
他這麼說,兩姐妹也不好再問,跟著他走回村子,那邊論劍的眾人已經散了。
顧平林在空地上停住,囑咐道:“獨陰地不安全,兩位姑娘不可再像今日這般單獨行動。”
姐妹兩人咬唇看他,笑眼彎彎,你推我我推你。
顧平林見狀道:“兩位姑娘直說無妨。”
周采葛扭捏地開口:“之前我們誤將你當作嚴師兄他們那樣的人,顧掌門可別見怪,其實……你很會體貼人呢。”她終于忍不住,笑著推妹妹:“我妹妹問你,可要尋道侶?”
“誰要問這個了!”周采芹跺腳笑罵,“是你自己想問吧?”
這兩姐妹果然快言快語,什麼都敢說,此番真沒找錯人。顧平林失笑:“獨陰地之禍未除,道途未知,不敢多想。天晚了,兩位再不回去,周山主恐會擔心。
”
兩姐妹鬧了這回,也怕被周秋發現,嬌聲告別。
目送兩人消失,顧平林旋身離開原地,然而那森寒的劍意無處不在,輕易劃破他的披風。
人是劍,劍是人。
顧平林退至空地中央的枯樹下,側臉看肩頭那手:“你失態了,段輕名。”
“雙胎姐妹連個性都這般相似,少見,”段輕名看著周氏姐妹去的方向,贊嘆,若非那手指間的力量幾乎將他的肩骨捏碎,完全看不出失態的模樣,倒像是隨手放在他肩頭一般,“是不是很可愛?”
顧平林抬眸看看他,道:“確實。”
肩頭劇痛。
“她們算不上美人,”段輕名收回視線,似笑非笑地看他,“唯獨眼睛生得有幾分價值。”
顧平林冷靜地道:“世上千萬人,這不奇怪,我也曾見過與你眉眼相似的女人。”
段輕名“喔”了聲:“她真幸運。”
“應該是不幸,”顧平林按捺住情緒,示意,“放手。”
那手沒有放開,反將他推到樹干上。段輕名側身過來:“那周氏姐妹呢?”
顧平林臉色微變:“你問得多了。”
“不回答嗎?”
“奉勸你,不要激怒我。”
段輕名不在意警告:“怎樣,是去看你躲藏的山洞,追憶往昔?”
顧平林沉默了下,寒聲道:“你知道我躲在那里。”
“難道你認為瞞得過我?”
“看我狼狽,你很高興?”
“當然,想到你修為盡失,只有我了,我就很興奮。”面前人似乎在回憶當年,語氣也染上了興奮,他慢慢地低頭,高挺的鼻梁隨之壓下,薄唇近在咫尺。
造化真氣催動,顧影劍應召而出,劍風尖銳。
“要殺我嗎?”段輕名慢聲。
他并沒有沒動,磅礴殺氣卻驟然消失,顧影劍浮在半空,劍尖離他的后頸僅有三寸。
變幻的指訣僵在前一刻,顧平林緩緩捏起手:“我當然殺不了你。”
“要是殺得了呢?”
過近的距離,讓唇與唇輕微地摩擦,連帶說出的話都染上了彼此的溫度,氣息交換,仿佛彼此飼喂言語。
顧平林沉默半晌:“應該問你,你又想要從前的追隨嗎?”
肩頭力道減輕。
心頭也隨之一松,顧平林側臉,召回顧影劍,盡量讓聲音平穩:“前世周氏姐妹為了追隨你,背叛師門,下場凄慘。”
“所以?”
“所以,現在你又在懷疑什麼?”
狹眸寒光漸斂,段輕名緩緩直起身:“明目張膽地利用,還能成功,我向來欣賞你這一點。”
顧平林道:“我并沒想利用。”
“沒嗎?”段輕名道,“雇我是你的決定,我拒絕就是劃清界限的機會,你放棄了機會。顧平林,你在利用這場交易把我困在你的陣營里,卻從頭到尾都沒問過價格,你這麼謹慎的人,怎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呢?既然決定不惜代價,這又是反抗什麼?欲拒還迎?喔——顧掌門美人計用得順手。”
顧平林扣住那手,從肩頭拉開:“我不是美人,交易也沒完成。”
“所以我會期待你成功,也許還會忍不住幫你?”
“我要成功,不需你幫,”顧平林走開兩步,“前塵往事,實難盡了,你助我重生,如今我對你亦有同門情誼,但這世上并非所有感情都是對的。季七娘錯愛齊十三,以至被迫嫁入蓬萊,日久生情,她又選擇救南珠,卻低估了南珠對季氏的仇恨。”他停了停:“錯誤的感情不值得繼續,你這麼聰明,難道不清楚?”
段輕名道:“明白后果的選擇,不叫錯誤。
”
“所以蓬萊你用命賭的結果,叫什麼?”顧平林回身,直言道,“你只是沒合適的對手,所謂的追逐,也許只是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