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輕名微微頷首:“請。”
邪惡的氣息消失,劍氣滾滾而來!顧平林早有防備,急速后退,哪知這一動,四周空氣仿佛都被攪碎,化作千百道劍氣,鋒芒逼人。隨著顧平林的避讓,更多劍氣被帶起,自四面八方逼來,將他困在中間。意識到不對,顧平林停住動作,發現段輕名消失了。
幾乎是出于本能,顧平林想也不想便召出顧影,回身一劍。
不在身后。
空中劍氣千萬,無形無影,變化自如。
是劍,還是人?
顧平林正凝神感受破綻,冷不防肩頭一沉,接著他就被人從空中打落,直墜入江中,幸好他事先屏住了氣,沒有嗆水。
浮上水面,顧平林見勢不對,待要提氣遁走,無形的壓力當頭罩下,他立時感覺真氣凝滯,動彈不得。
劍氣消失,現出一道高大人影。
素白輕靴虛踏著江水,那人踱到顧平林跟前,抬起左足,不客氣地踏上他的肩,將他踩得下沉。
水沒至咽喉,顧平林面不改色:“劍王閣這樣對待客人?”
“逼我救你,”段輕名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顧平林,我是你能玩弄的人?”
“劍王閣做生意公平,我就讓你公平地做生意,有錯嗎?”顧平林道,“還是,你氣急敗壞了?”
段輕名果然笑起來:“這話甚是耳熟。”
顧平林道:“聽得太多,難免會記住那麼一兩句,如今原話奉還。”
段輕名放開他:“你確實變了。”
“對你客氣?”
“是啊,以前見我都是怒氣沖沖、殺氣騰騰。”
顧平林自水中躍起,轉身衣衫已干:“方才多謝你。”
“你對這位行刺者的身份一點也不好奇,看來你認得他,”段輕名不甚在意,踱了幾步,“破壞我們之間的信任,你好像達到目的了,接下來呢?”
“繼續阻止你。”
“就憑你和李墨青,還有時令?”
顧平林聞言便知自己一舉一動果然都在他眼底,應付這個熟悉的宿敵,顧平林也算得心應手,避重就輕:“你的自負一點也沒減少。”
段輕名道:“明知不可能,還抱著不切實際的自信,這才叫自負。”
“那我奉送你一句話,”顧平林道,“沒什麼不可能。”
“這是你的話?”
“是你的話,但在我這里同樣適用。”
“是嗎。”段輕名沒有繼續往下說,強行將半空的顧影劍攝入手中,顧影劍嗡鳴不止。手指撫過劍身那抹流動的紫紅色影子,段輕名嘆了口氣:“一塊廢鐵,當初我給你現世的機會,如今你對我還這麼不客氣,真是忘恩負義。”
顧平林道:“罵劍還是罵人?”
“當然是罵劍。”
“指桑罵槐。”
段輕名放開顧影劍,任它歸鞘:“畢竟我用溯月洄光卷救了你,如今又這麼寬宏大量,不計較你謀害我的過往,你卻總想壞我的事,難道不該罵?”
顧平林道:“我記得你講過,救我只是興趣。”
“也是事實。”
“你要的結果,會成為所有人的噩夢。”
“不是你的噩夢,”眼尾紅影似桃花,段輕名彎了唇,“我對另一件事更有興趣,想不到我們被誤會成寒英雙劍那種關系。”
“周氏姐妹說的?”顧平林沒費力氣就猜到緣故。之前在廣陵派,周氏姐妹表現明顯異常,他只要細想,自然就會去查。
段輕名走近他:“是啊,她們對這種誤會感到十分抱歉。原來你和段師兄已經親如手足,到這種程度了,難怪他會上你的當。”
“劍王閣的消息確實靈通,”顧平林扣住他的手,丟開,“不過,我們并沒到這種程度。
”
眼角冷光閃過,段輕名踱開幾步:“接下來的行程,你還打算住我的客苑?”
顧平林道:“當然,劍王閣的客人最安全,若段閣主賞臉,顧九也誠心邀請你到靈心派作客。”
“拿我當護衛,真敢想。”
“是體諒,與其偷偷摸摸地監視我,不如光明正大地看。”
不出意料,段輕名拒絕道:“美意心領,奈何閣中事務繁忙,我與萬法門朋友之間的信任已經不多,怎能讓顧掌門你繼續得逞呢?”
劍氣波動,他整個人憑空消失。
“你沒事吧?”藍非雨自窗戶里躍出,他應該早已清醒了,估計是看到段輕名在,所以沒有立刻出來。
“這句話該問你,”顧平林道,“感情用事,輕易中招,我需要一個護衛,不是要自己當護衛。”
藍非雨臉一黑,到底還是忍耐住了,皺眉望遠處:“方才那暗算者……”
“我知曉。”顧平林擺手。
.
兩人一路投宿劍王閣客苑,萬法門果然沒再來找麻煩,只是沒過幾日,修界傳出件大事——歡樂天前副門主時令傷了天殘門大弟子,天殘門向修界發出追殺令。
“時令向來謹慎,怎會惹天殘門?”藍非雨驚疑,見顧平林沒有表示,他又忍不住提了句,“齊姑娘的安全……”
顧平林道:“他們原本就被齊氏與歡樂天追殺,天殘門不算什麼。”
藍非雨道:“天殘門的追殺令不死不休,絕非兒戲,要不要送信與云劍主?”他并非在意齊硯峰,不過是因為姚楓對他多有照顧,齊硯峰又是齊婉兒的姐姐,所以才問這麼一句。
“不用,”顧平林制止,“劍王閣消息靈通,云劍主想必早已知曉,他自有理會,無需你我費心。
”
藍非雨看了他片刻,道:“顧掌門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