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輕名道:“你值得我信任?或者,你有信任過我嗎?”
顧平林不答反問:“你認為你能這麼輕易制住我?”
段輕名盯著他。
壓力消失,顧平林笑了聲,側頭,輕輕掙開他的手:“現在換我了,你真的想當掌門嗎?”
“那你呢,”段輕名直起身,“你也想當掌門,是真的想,還是不放心我?”
顧平林道:“你不想當,卻偽裝成想當的樣子。”
段輕名悠悠地踱到椅子背后,俯身在他耳畔,漫不經心地道:“不想當也能當啊,這世上許多事都是你不想做的,但你最終仍會去做。倒是你,你真的想做掌門,還是為了報答岳松亭?”
“你說的沒錯,”顧平林坦然道,“所以這是我的條件。”
“若我不答應,秦敏……”
顧平林眉眼一冷:“秦敏只是六道門師妹,你我始終是同門師兄弟,所以我希望你能讓這一步。”
“喔,同門師兄弟,”段輕名重復了一遍,雙手按上他肩頭,“顧小九你想空手套白狼,要吃定我?”
顧平林側臉:“那又如何?”
視線交會,段輕名瞇了眼:“你真是有恃無恐。”
“因為信任你啊,”顧平林道,“這世上許多事都是我不想做的,我最終仍會去做,但你段輕名不該是這樣的人,也不會介意這種退讓。”
段輕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片刻,沒有說什麼,迤迤然離去。
朝日初現,淡淡的陽光透過梧葉間隙灑落下來,顧平林看著那白影消失在一片斑駁的光、影之間,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前輩不妨出來說話。”
辛忌現身樹下,笑呵呵地道:“顧公子果然不簡單。”
顧平林問:“前輩可還習慣?”
“潛陽山風光甚好,正宜修煉,”辛忌走過來,“如今老夫跟隨段公子學劍,頗有心得。
”
顧平林道:“顧影劍法實乃當今修界頂尖劍術,段師兄定不會藏私,這是件好事。”
辛忌聞言便轉為苦笑,背著手躲了兩步,搖頭,難得露出一絲悵然之色:“段公子確實大方,奈何顧影劍術太過于復雜,老夫天賦不足,所得有限,果然道途之上全憑天意作主,半點不由人。”
“道從天意,事在人為,”顧平林道,“前輩自有瞳術,不必執著于劍道,只是將來行走魔域,多學一門劍術也是好事。”
辛忌愣了下,笑道:“顧公子說的是,我果然老了。”
顧平林隨口問:“許久不見閻前輩,他得罪段氏,不知近況如何?”
辛忌擺手:“閻老兄啊,段公子讓老夫與他聯系過,他暫時避走魔域,無礙。”
“那就好,”顧平林點點頭,“前輩也要當心,不可暴露身份。”
“這個顧公子盡管放心,老夫明白的。”
.
次日,顧平林照常去見岳松亭,岳松亭近兩日氣色逐漸好起來,顧平林心里清楚,卻沒有問。
小童遞上藥丸與露茶,岳松亭服過藥,示意小童退下,這才道:“為師已時日無多,你道心堅定,輕名看得通透,陳前他們也都還好,唯有小步性子沖動,實難教我放心。”
顧平林道:“弟子與步師兄一向親厚,說的話他還是肯聽的。”
岳松亭聞言便笑道:“輕名也這麼說,如此,為師這便將靈心派交給你如何?”
顧平林并不意外:“是段師兄的提議?”
岳松亭頷首:“他前些時日便向我提過此事。”
“前些時日?”顧平林微微皺眉。
“不錯,為師擔心門中上下誤會,一時才沒有決定,”岳松亭嘆道,“其實為師原本也是這個意思。
輕名是劍道天才,正該一心一意完善《補天訣》,掌門之位倒束縛了他,你性子更穩重,懂得顧全大局,掌門之位交與你更合適,你意下如何?”
顧平林跪下作禮:“弟子自當盡力。”
“你向來是個省心的,不需我囑咐什麼了,”岳松亭伸手扶起他,笑道,“為師擇日舉辦傳位大典,你且下去準備吧。”
顧平林告退出來,在階前站了片刻,徑直去竹林,遠遠就看見小閣樓的平臺上有兩個人。一個坐著,白袍映著碧紋腰帶,看起來甚是清閑;另一個則站得筆直,正拿著劍比劃,滿臉的意氣風發。
“難怪師父說你是天才!”
“師兄謬贊,奈何我的劍道并非正宗靈心派劍道,不能有更多的建議,慚愧。”
“這已經很好了!”
段輕名拿起書卷,笑指樓下:“論靈心派劍術,正是顧師弟所長啊。”
顧平林仰面:“步師兄出關了?”
扭頭看見他,步水寒微露喜色,單掌一拍欄桿躍下平臺,攬過他的肩:“師父今早剛放我出關,我正要去找你,你就來了。”
顧平林道:“師兄閉關多日,定有所悟,恭喜。”
“你來得正好,我與段師弟將那招‘浪里行舟’改了下,你看看。”步水寒說完放開他,退到空地中間,拔劍試招。
見平臺上那人微笑著看過來,顧平林便沿著竹梯走上平臺,在他跟前站住。
“我改動的靈心派劍招,比師弟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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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段六:今世的你,還是如前世一般可愛,一般的聰明與驕傲,讓人忍不住想要欺凌。
顧九:可惜啊,你卻令我意外了。
段六:哦?哪里意外?
顧九:前世,我以為你就是一朵高嶺之花,一個劍道傳奇。
段六:原來我在小九心里有這麼厲害,那今世呢,是你身邊的一朵牡丹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