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眸冷酷,顧平林無聲踱至轉角處,隱在黑暗中,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來人現身之際,突然變掌為爪,扣向他的手腕!
然而——
來人手一翻,準確地避開脈門,接著反扣過來。
竟失手了!
這種距離與角度……好快的反應!顧平林隱隱覺得不妙,奈何時間不容多想,他也早有準備,一招失利,立刻用另一只手反制對方大穴。
“朋友,何必這麼不友好?”來人輕笑了聲,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有后招,并未上當,側身避過攻擊,繼續扣向他的手腕。
造化真氣正急速凝集,陡然聽到這個聲音,顧平林不由大吃一驚,真氣一滯,連忙撤招。
“小九?”對方立刻認出了他。
“原來是你,”顧平林盡力平靜,“你沒出去?”
段輕名走過來:“你要救美人,扔下師兄不管,但我這個師兄總不能扔下師弟獨自逃生吧。”
聽到調侃,顧平林便知他是以為自己在追齊硯峰,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忍住身體的異樣,不著痕跡地走開兩步:“齊姑娘總是救了我,罷了,當務之急是離開此地。”
段輕名果然沒再繼續這話題,屈指輕叩兩下石壁,嘆氣:“此地石質異常,我試過很多次都沒用,你有什麼辦法?”
“暫時沒,”顧平林搖頭,“好在此地通道甚多,你我二人不如分頭尋找……”說到這里,他忽然察覺不妙,奈何中毒之后反應遲鈍了許多,動作稍慢,就被扣住了手腕。
微涼的手指,帶著難以察覺的溫度,讓另一只灼熱的手越發變得滾燙。
“放手!”
“你中毒了。”
顧平林冷聲:“你早就知曉?”
“看你追時令,我就猜到了,只是不能確定,”段輕名慢悠悠地道,“畢竟你偽裝得不錯。
”
顧平林道:“偽裝這種事,我自然不如你。”
段輕名沒理會嘲諷,饒有興味地道:“如何解毒,你想必已有頭緒。”
仿佛回到前世,每次最狼狽的時候,總是被這個人看到。顧平林熱血上涌,沉著臉道:“不勞費心。”
“你確定,這里還有別的男人嗎?”
“你是來看笑話?”顧平林猛地抽手。
段輕名并未放開他:“不解毒,你就會死。”
顧平林冷笑:“你以為我怕死?”
“你當然不怕死,”段輕名不緊不慢地道,“但……你一定不想死。”他輕輕捏了下顧平林的手:“這種毒需要男人啊,你若真想死,就不會明知解藥沒希望也不肯自盡了,方才見有人來,還是個男人,你應該很慶幸吧?讓我猜,你打算借他解毒,然后殺了他,此事便無人知曉了,你說是嗎?”
顧平林微微喘息,側過臉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不可否認,他方才確實動了這種念頭,如今被這個宿敵揭破,難堪得一如前世。
情緒激動,毒性發作更快,身體仿佛在燃燒。
面前人偏還故意低下臉來,清淺的呼吸聲透著十足的誘惑:“你也是這種人啊。”
“那又如何?”顧平林倏地回過臉,冷冷地道,“比起大道,這點付出算什麼,換你,難道你會等死?”
果然,離經叛道的妖怪并不引以為恥:“也是,修界成者為尊,只要隱秘行事,誰會在意呢。”
得到認同,顧平林反而更加惱怒,喘息聲愈急。
段輕名拖長聲音道:“男人就在面前,不求救嗎?”
顧平林怒視他:“你是看笑話?”
“不是寧死不屈,那就是介意我?”段輕名沒有回答,停了停道,“前世你能拿到造化訣,也有我幫忙啊。
”
提到此事,顧平林再也控制不住:“可笑,無須你幫忙,我自己也能取得造化訣!你始終是自以為是,誰要你幫!誰要你讓!若不是你方才多事,我又怎會中毒!”他猛地用力,掙脫控制。
段輕名道:“我也是想救你。”
“誰要你救!”毒性瘋狂地摧毀著理智,顧平林急怒之下,竟分不清眼前人與前世那人,雙目通紅,“若不是你,我怎會誤入歧途,靈心派怎會落到那樣下場?若不是你,我突破也不會如此艱難!我心向大道,不曾惹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憑什麼自己被他所累,他卻還能安然無恙,獨登大道?
“害我師門,誤我道途,你憑什麼!”憤怒蒙蔽心竅,顧平林一時惡向膽邊生,撲過去扼住他的咽喉,將他抵在石壁上,“我原本不想殺你的,是你非要送上門啊。”
既然今日必死,不如同歸于盡!
什麼心結,什麼執念,除去他,為靈心派除去這個后患!
“一起死吧!”念頭瘋狂地滋長,顧平林勉強凝聚真氣,毫不遲疑地下殺手——
突然,耳垂一陣濕意。
力氣突然消失,顧平林暗道不妙,理智回歸剎那,奈何身體已不受控制,無力地滑坐下去。
緊跟著,身上一沉。
手撐在臉畔,那人的長發垂落在頸間,微涼,輕微的摩擦,喚醒陌生而恥辱的渴望。
“你!”
“你看,我對毒性也很了解,你確定能殺我?”
這一來,顧平林反而稍稍冷靜了些,只是真氣流失,目力減退,已經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緊抿住唇。
“那條通道里有轉身石,恰好記下了一些事情,是藍非雨將它激發,”段輕名不慌不忙地道,“他是藍谷之后,身懷瞞天幻境秘籍,機緣巧合,他想對付你,卻無意中激發了石中幻象,嗯……我改變陣法幫你,你反而如此對我,是否太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