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攻擊停止。
黑暗中,兩手交疊。
“你怎樣?”那人的聲音就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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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平林收回手,沒有回答。
劍動瑤臺,風起長河,不愿多想,又忍不住去想。
果真是陣法有變?
“當然不是。”有人回答。
顧平林微驚,警惕地望身后:“誰!”
沒有回應。
漸漸地,眼前通道居然變得明亮起來,石門外火光映照,依稀站著兩個人影,其中一人分外熟悉。
顧影劍閃著紫色光華,浮空指著老者的咽喉。
“段大修這是何必,”老者顫聲道,“你改變陣法,正合老夫之意,老夫也不是那多管閑事之人……”
“既已看見,怎能走呢?”他就那麼隨意地踱了兩步,站定,渾身優雅,用春風般和煦的聲音說著冷酷的話,“他需要,你就死吧。”
慘叫聲中,老者的身影飛進來。
顧平林下意識地后退了步。
轉眼,所有動靜消失,通道再次恢復黑暗。
“這才是真相。”先前那個聲音又響起,“有人怕你出錯,所以親自來破陣,將劍動瑤臺換成了風起長河,予你方便。”
“造化訣,不過是他讓與你的。”
……
可笑,就算自己誤判了陣法,也同樣有辦法破陣,根本不需要他讓!
“但他比你先到是事實,只要他愿意,拿到造化訣的一定不是你。”
是了,前世自己急著找傳承,都沒仔細想過,那魔修老者如果是誤闖此陣,臨死又豈會不拼命抵抗,豈會不留痕跡?
手指扣住石壁,顧平林在黑暗中靜立,面沉如水。
“你永遠都是失敗的那個,顧平林。”
失敗。
自己修為被廢,師門沒落,被正道追殺,已經一無所有,他既然贏了,為什麼還要幫自己獲得《造化訣》?想欣賞對手徹底失敗的絕望表情嗎?或者……用七界棺保存自己的肉身,他到底在想什麼?
可惡,可恨。
這個妖怪無情無義,卻如此得天眷顧,自己素來勤勉,心系大道,為何還要受這執念所困?如果此番不能順利拿到想要的東西,如果修為始終停滯不前,如果……
如果,這個執念消失了呢?
顧平林頓時一個激靈。
不,他已經不是那個段輕名,而是同門,是朋友,還出手救過自己的命。
“是嗎?他雖然人在靈心派,卻對靈心派全無情義,若非他算計,你又豈會入海骨坑,九死一生?他出手相救,也只是舍不得你這個玩物。”
“此人慣于偽裝,以玩弄人心為樂,可笑你重活一世,竟連前世也不如,看他做戲還信以為真?”
……
細細的語聲響在耳畔,亦響在心頭。
額上沁出冷汗,顧平林忍不住輕輕側過臉。
那人還站在身旁,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在戲弄你,羞辱你。”
“什麼同門,什麼朋友,執念不滅,你將永困道途,這樣你真的甘心嗎?化氣丹解決不了難題,讓他消失,你才能真正解脫。”
“快,趁他沒有防備。”
……
造化真氣在體內運轉,顧平林緩緩抬起手。
“嗯?”身邊人似有所察覺。
顧影、名風同出,分左右兩路追擊,如有默契,劍氣縱橫,帶著強烈的殺意,席卷整條通道。
一聲悶哼,巨大的骷髏頭顯形,帶著猩紅的舌頭逃走!
衣袂掀起風聲,兩人追到石門外,同時停下。
“舌人魯公子。”段輕名道。
“還有一個。”顧平林回身,看著另一個方向。
第124章 偷梁換柱
“要追嗎?”段輕名問。
“不了,”顧平林收劍,“先進去再說。”
那些挑唆的話自然是魯公子的巧言之術,可方才門外發生的事情并不是,它是真真切切出現的場景,好似一場戲。
兩人卻不約而同地略過此事,誰也沒有提。之后的路,段輕名果真信守承諾,不再插手,兩人越往前走,地勢越來越高,顧平林有前世記憶,剩下幾個關口也過得容易,只是其中兩關有些費時間,兩人都不著急,各自在陣中打坐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于打開最后一道石門,眼前天光乍現。
通道盡頭連著一個巨大的、圓形的無底深井,井壁光滑,強盛的地氣自底下冒出,隱隱作風聲響,直沖云天。深井中央,一片石臺懸空浮于地氣之上,為八條粗大的鎖鏈所牽系固定,鎖鏈另一端深深嵌入井壁,天長日久,經地氣侵蝕而不斷,足見材質非凡。
井壁上還有許多其他的通道,果如段輕名所言,所有路最終都通往這里。
“此地就是洞府中心,傳承之地啊……”段輕名停了停,“修為壓制更嚴重了。”
傳承者必然面臨圍殺,修為壓制,正是為了保護傳承者。顧平林道:“老祖有心。”
《造化訣》就在那懸空的石臺上,雖然隔著危險的地氣,要過去卻也不難,那些連接石臺的鎖鏈足有車輪粗,正好將上沖的地氣分開,形成一道狹窄的縫隙,可容大人單行通過。顧平林輕車熟路,當先踏上鎖鏈橋,段輕名隨后跟上,兩人順著鎖鏈順利登上石臺,剛踏上去,便覺腳下晃蕩,抬頭可見頭頂一片圓形的天,外面陽光正好,卻不知是幾日后了。
石臺大約能容上百人,中央又有一座小石臺,上面放著張石案,案上有個石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