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迤迤然地走開。
閻森漸漸皺起了眉頭,心底也有些動搖。
看出自己身份還不走,幾個小雜魚膽量不小,真識時務也罷,但若是他們后面還有人……魔域之中覬覦魂劍流的人也不少,如今自己受傷,萬事難免要小心些,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殺心一動,閻森站起來就往外走。
段輕名回頭道:“對方修為不低,前輩的傷……”
“這點傷還不在老子眼里,”閻森目光陰鷙,“后面的尾巴煩人,先砍了的好。”說完就消失了。
齊硯峰吃驚:“有人跟著我們?”
辛忌也很意外。
程意眨眨眼睛道:“有兩個是跟姓袁的一伙,后頭又來了兩個厲害的,我不認識……他們都跟過來啦?”他轉問顧平林。
顧平林道:“閻前輩吸引了蝠群,他們不會錯過機會。”
袁氏會派人跟隨,原在意料之中,至于另外兩人,應該是被兇蝠的陣仗吸引來的,他們都是內丹大修,跟得遠,行動又小心,所以不易察覺,但程意很特殊,自己和段輕名則是通過痕跡判斷的。
閻森沒去多久就回來了,胸前帶著血跡。
辛忌驚訝:“竟連老兄你也吃了虧?”
“歡樂天的小子爆內丹,死到臨頭還想陰老子一把,被老子砍成三段了。”閻森冷笑,似乎并不在意傷勢,低頭拉開前襟,就著雨水洗了洗血跡。
辛忌怪笑:“那倒可惜了,歡樂天的雙修秘術甚是有名,留著大有用處,老兄你當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滾你娘,老子不好那口!”閻森道,“又不是劍修,給老子養魂劍都不夠格,呸!”
辛忌哈哈大笑。
魔修講話都沒什麼顧忌,顧平林見齊硯峰聽得滿面通紅,便開口問:“都是歡樂天的?”
閻森道:“兩個歡樂天的小子,還有兩個姓袁的,老子也順手解決了。”
齊硯峰“啊”了聲,想說什麼又不敢,低頭垂淚。
“哭個屁!”閻森傷上加傷,心情煩躁,“誰敢打老子的主意,老子都照砍不誤,再哭就拿你煉劍!”
齊硯峰抽噎:“我……我沒哭呀……”
閻森倒是被逗笑了:“你這女娃,怎地有事也哭沒事也哭?”
齊硯峰抹著紅眼圈,怒視他:“說了沒哭!”
閻森大笑。
.
玩笑歸玩笑,一行人絲毫沒敢耽擱行程,嵪山古林的兇獸都十分警覺,御風、遁術很容易驚動它們,眾人只得貼地掠行,之后又遇到幾次高級兇獸,好在高級兇獸通常都劃地為王,一塊地盤上就只有一個,比起數量眾多的兔面兇蝠反而好對付得多,何況這是程意選的路,特別難纏的都避開了,閻森曾獨斗厲龜,更不將尋常兇獸放在眼里,帶著眾人順利通過,大約半個月后,眾人到達一片沙地。
這是一片罕見的紅沙地,紅色沙粒比尋常白沙顆粒更大,手感很粗糙,眾人沒敢御空查探,單憑肉眼看,這沙地一眼望不到邊,應該不小。
“哎呀!”程意瞪著圓眼睛,焦急地轉來轉去,“這里明明是我住的地方,怎麼會變成沙地?”
因段輕名有言在先,閻森只想快些擺脫眾人單獨行動:“你別是記錯了吧?”
“是這里!”程意虛指四周,辯解,“我的房子就在那里,還有那邊,本來長著一棵樹,上面是大白鴉的巢,旁邊還有老頭的墳……這沙地又是怎麼冒出來的!”
辛忌道:“嵪山之內地勢復雜,有相似的地方不足為奇,或許我們之前不小心走錯路了。
”
“我不會走錯路!”程意哭喪著臉道,“我的房子沒有啦,我的房子啊……”
齊硯峰連忙安慰他:“慢慢想,或許就記起來了。”
閻森哪有耐心等他慢慢回憶,直接拎著他在四周轉了圈,還是沒找到他說的房子、樹和墳,反而有些別的發現——譬如這片沙地不小,卻也沒眾人想象的大,方圓不過百里。
眾人一路跟著程意走,根本沒想到會迷路,也不知離異象之地還有多遠,都有些喪氣,最后還是顧平林提議先在沙地旁休息一夜,再做決定。
夜里,風沙出奇地大,冷清的明珠光映照,漫天沙粒飛揚,好似蒙蒙的飛露,周圍樹木低矮稀疏,不能遮擋,辛忌用幾個沙堆圍成圈,眾人都坐在沙堆中間休息。
閻森橫豎看程意不順眼,程意嚇得跑到段輕名身邊躲著,齊硯峰和辛忌都在安靜地打坐。
顧平林看在眼里,只是不動聲色。
程意當然沒有記錯,因為造化洞府就在這片紅沙地上。
想不到,記憶中的沙地原本竟是一片山林,這種變化應該是機關之力引起的,原來的山林只怕已永遠沉入了地下。
早前聽程意說古林“地下有鬼”,顧平林便已猜到大概,如今更加確定,造化洞府竟然就在程意的住處。前世各地機關啟動是在多年后,程意出山時間也晚,后來他葬身海骨坑,沒機會回來,所以誰也不知道此地曾經發生過的事。
一旦機關運轉完成,沙地上的造化洞府就要面世,如今只須靜坐等待即可。
顧平林并沒打算帶閻森等人行動,雖說進洞后也有辦法避過他們,但魔修向來性情飄忽不定,始終是個變數,至于段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