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平林問:“你要如何?”
“再怎樣,那也是我的絕招,怎能輕易示人?”段輕名瞟他,“要我表演給你看,有什麼好處?”
好處?顧平林不緊不慢地道:“是,你的絕招不能輕易示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吝嗇?”
“人啊——”段輕名拖長聲音,“不能顯得太大方,否則就會淪落成被使喚的命。”
顧平林失笑:“這是抱怨?”
“你怎樣想,都可以。”
“看來你很委屈?”
“十分啊,”段輕名道,“你才看出來?”
顧平林倒是爽快:“說吧,你想要什麼好處?”
“這嘛……”段輕名停了停,“就請師弟為我泡上一壺茶,如何?”
聽到條件,顧平林有些意外:“這麼簡單?”
段輕名道:“若嫌少……”
“可以。”顧平林立即打斷他,痛快地答應。
“你啊。”段輕名忍不住搖頭,回身一笑,忽然拔地而起,飛向長空,白袍隨之拖開,平穩而氣勢十足,猶如沖天白鷹。
背后劍意森森,顧平林轉身看。
名風劍不知何時已出鞘,飛旋而至,在他身后劃出了一輪巨大的圓月。
圓月不在天,而墜于地。
顧影劍法無一招不是千變萬化,這正是“鷹擊月影”的一式變招,看威力,離完善之日也不遠了。
“為何不用原招?”
“同樣的招式,有何趣味?”
周圍樹木瑟瑟而動,劍月暗攝太陰之力,發出清冷的光輝,昏暗的樹林恍若白晝。
顧平林獨立于月影中,凝眸觀察,感受。劍意過盛,激得身后馬尾長發飛舞,厚重的披風也隨之起伏。
須臾,有人輕輕地、極緩慢地從身旁飄過。
時間仿佛靜止了。
這熟悉的感覺……明知敵人近在眼前,卻被強大的劍意壓制,那是無關修為的、來自劍修的絕對壓制,令人如負千鈞重擔,出手速度受到影響,縱然能攻擊,也難命中目標。
顧平林近乎本能地運氣戒備,緊接著又反應過來,慢慢地放松身體,繼續觀察那輪月影。
沒有了。沒有上次的煞氣。
前世《補天訣》再霸道也是正宗的道修功法,如今會有煞氣,必然是因為融合《煉神九章》的緣故,《補天訣》已經成了一部“魔道兼修”的功法,平時魔性被道性抑制,恰好達到平衡,非知情者不能察覺,只是《顧影劍法》三大殺招中,數這招“鷹擊月影”殺氣最重,所以才帶出了一絲暗藏的煞氣。
為什麼這次又不見了?
變招,形變而神意不變,既然運招規律相同,原招會帶出煞氣,變招也該有才對……難道煞氣是可以控制的,上次才是意外?
顧平林蹙眉沉思。
“在想什麼?”磁性的聲音響起。
顧平林隨口道:“想如何破招。”
“想到了嗎?”
“尚需時日。”
須臾,輕笑聲響起。
臉上被人輕輕拍了下,顧平林徹底回過神,不由大怒:“段輕名!”
“期待你破這一劍,顧小九。”大笑聲遠去,身旁劍月逐漸淡化、消失,樹林里重新陰暗下來,恢復沉寂。
可惡!簡直本性難改!顧平林輕輕吸了口氣,無論如何,煞氣消失就是好事,否則被人發現,后果就嚴重了。
唇角微微一彎,繼而又沉下去。
白日里發生的事始終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心中那份躁動與焦灼感也越來越強烈,險些壓抑不住。
藍色的棺材,太熟悉了,仿佛自己真的在里面躺過。
如果一切是真……
不可能。前世自己與段輕名是死敵,別說他不可能救自己,只說七界棺,那是歡樂天鎮派之寶,歡喜娘娘豈肯輕易讓出來?段輕名會花那麼大的力氣闖魔域?
“飛升天外,會進入怎樣的世界,遇上怎樣的人……你好奇嗎?”
如果一切是真……
那時的他應該要飛升了,距離自己之死至少已近百年,七界棺內百年,自己的魂魄也會散去,又為甚麼不入輪回,而是重生?
如果是他救了自己,為甚麼自己還會有執念?
手指摳入樹干,顧平林抬起臉。
不,這未必不可能,段輕名是何等瘋狂的人,他會救自己,因為自己的死意外終結了他的游戲,讓他不滿了。
他想做什麼?
如果重生與他有關,那麼,這會不會也是一場游戲?他要繼續,要徹底擊敗自己?只是過程發生了意外,他也失去了記憶,所以變成現在這樣。
世上真有讓一切重來的辦法嗎?
此事聽來荒謬,可重生本就足夠離奇了,也許對那個人來說,真的沒什麼不可能。
“但愿如此,希望你不會記起,我……實在不想再與你為敵。”顧平林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果斷地中止思緒。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解決突破的難題。
如果得到化氣丹,還是沒用呢?
不能飛升,永困道途,重生一世有何意義?真要再輸給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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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眾人進入嵪山古林。正如傳言中那樣,從外面看,嵪山古林不過是尋常山林,山不見得多高,樹木也不見多茂盛,可是眾人才進去沒多久,就發現四周盡是參天古樹,登上山頭眺望,前方群山莽莽,起伏不盡,比外面看時壯觀多了。
“怪哉,”辛忌摸著胡子,“這里莫非真的是大荒?”
“我去前面探一探。”閻森說完就消失了。
眾人在山頭等消息,大約一盞茶工夫后,突然又有二十多個人御風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