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林對這類人向來是欣賞的,索性多提點他一句:“在此之前,南兄不妨先向順始公提親。”
“嗯?”聽說要娶明公女,南珠詫異地看他。
顧平林瞥著他,并不解釋。
南珠蹙眉想了想,突然拍桌而起,大笑:“妙!此計甚妙!眼下郭逢勢不可擋,順始公謹慎膽小,此時提親,他必不敢應承,如此,將來與季氏的親事公開,他便沒理由怨怪了。”
他一邊說,一邊激動地來回踱步,顧平林沒再多說,拱手道:“如此,先恭喜南兄了。”
“此事尚需謀劃周全,”南珠冷靜下來,擺手,轉而留意到旁邊的步水寒,“步兄弟怎地悶悶不樂,是有心事?”
“呃……”步水寒回神,“沒……”
他心事全擺在臉上,南珠豈有看不出來的,見狀調侃道:“人云,年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步兄弟無須害臊,依我看,想知曉曲姑娘心思又有何難?”
“不是……”步水寒本欲否認,聞言又忍不住了,“南兄有什麼好主意?”
顧平林本以為南珠是戲言,誰知南珠真應承了此事:“今夜你若能約曲姑娘出來,我就有辦法。”
“她不理我,我又如何約她出來?”步水寒急中生智,“有了,我去找段師弟幫忙!”
他立刻起身往外走,不巧與進來的甘立撞到一起。甘立慌忙避讓到旁邊,朝他作禮。
“沒事。”步水寒一擺手,匆匆走了。
“師伯他……出什麼事了?”甘立滿頭霧水地望著他的背影。
南珠笑道:“當然是忙著給你找師伯娘。”
甘立心思靈巧,明白之后也跟著笑。
見南珠把握十足,顧平林倒有些意外:“南兄是認真的?”
“當然,”南珠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今夜就讓你見識一下我蓬萊島的手段。
”
“哦?”顧平林欣然道,“榮幸之至。”
兩人再坐著說了會兒話,南珠便起身離開,沒走出幾步,他忽然又“唉”了聲,回身道:“方才被步兄弟的事一岔,險些忘記了,靈心派有信來。”他邊說邊遞過一封書信。
顧平林謝過,待他離開后才拆信,打開看了幾行,眉頭便皺起來。
甘立忙問:“怎麼了?”
“沒事。”顧平林不動聲色地將信收入袖內,開始查問他的功課。
甘立得靈蛛血洗丹田,以納元七重入周天,如今已是小周天境,因有幼時在道觀的經歷,他修煉更比別人刻苦十分,短短數日,進境飛快,大約再過一年便能入大周天境了。
顧平林對這個徒弟是關心且放心的,道:“我與你段師伯還要在外走走,此行兇險,你且隨步師伯他們回門中,去見掌門師祖。”
此行得靈蛛血已是奇遇,甘立并非貪心之人,自知修為淺薄,并不奢望什麼老祖傳承,忙點頭答應。
“勤修煉,我會趕在入門比試之前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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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囑過甘立,顧平林就出門去找段輕名,恰好段輕名也從房間里出來,依舊一身白袍,頭上發帶卻解下了,換成一根曲尾白玉簪,看樣子是要外出。
顧平林叫住他:“要去主島?”
“受人之托,沒辦法,”段輕名嘆道,“如今我那姨母見到我就要發一場火,說要替姐姐清理門戶。”
“自作自受,怪得了誰?”顧平林不客氣,斷袖這種事,任何家族都難以忍受,“若非你天賦超群,段氏那些家老早就動家規了,還用你姨母動手?”
“是啊,難得她能忍住沒清理我,”段輕名打量他幾眼,笑道,“咦,看這表情……大概是已經看過任師兄的信了。
”
顧平林深知岳松亭的老好人個性,臨行時特地與任憑打過招呼,凡門內之事,務必書信告知,這次果然派上用場了。
“你很會生事。”顧平林平靜地道。
“話不能這樣講,是你先算計我,”段輕名道,“我可是誠心待你,前日從段氏得到消息就打算告訴你,是你沒給我機會。”
顧平林原本沒想追究,聞言負手道:“過去的事就不與你計較,但你這幾日分明有機會,為何也不說?”
段輕名道:“這嘛,后來我又一想,這點小事必定難不倒你,何必多此一舉呢。”
“段輕名,”顧平林抬眉,“我是該贊賞你的眼光,還是該拆穿你的狡辯?”
“當然是贊賞了。”
“我贊賞你的眼光與厚顏,雖是狡辯,卻不算說錯。”顧平林微微抬下巴,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黑色披風微微帶著風,連背影都透著嚴謹的味道,段輕名看看他的背影,笑著轉身,走向碧游宮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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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段輕名帶回消息,曲琳真的答應赴約了,地點就在仙蛇島夜市外的海槐林。步水寒整個下午都坐立不安,又不好去催促南珠,顧平林看得皺眉,有意磨他性子,始終不動聲色,裝作不知。直待月出東海,南珠處理完事務,三人才一同出了碧游宮,前往仙蛇島,平滄公那邊早已得到消息,沒讓巡邏的守衛過來打擾。
島上夜市初開,三個人站在一株古老的海槐樹后,隱約能聽到各種吆喝聲和笑鬧聲。
步水寒等得急:“怎麼還不來,段師弟莫不是記錯了?”
南珠正要調侃他兩句,旁邊顧平林突然道:“我有件事,想請南兄幫忙。
”
南珠立刻道:“你我還用見外麼?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