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珠想了想:“順始公那邊……”
“所以此事須由祖父去提,我已書信一封,大哥交與祖父就是,”君慕之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隨即展開魚骨扇,轉眼又變回了運籌帷幄的靈使,他緩緩踱了幾步,嗤道,“放心,順始公此人行事不夠果斷,愛撿便宜,他才是最不希望蓬萊島亂的一個,大哥不必擔心他與郭逢聯手。”
“那就好,”南珠嘆道,“只是那季七娘若跟了我,也委屈她了。”
“大哥此言差矣,”君慕之止步,正色道,“身在其位,婚事注定不由自己,季七娘身為世家女,更該明白這個道理,她罔顧家族利益嫁齊十三,本是任性而為,如今自取其辱,季氏為顏面著想,定會盡快將她嫁人,蓬萊島主夫人的身份并不委屈她,大哥若過意不去,將來不虧待她便是。”
南珠點點頭,頗有些自嘲:“我明白,你們自小便對我說,要保住蓬萊基業,成大事者不能兒女情長,我都記得清楚。”
君慕之微微一震,緩緩合攏魚骨扇:“大哥,你……”
南珠反而笑了,擺手:“我無妨,倒是你,在天殘門可還習慣?”
君慕之聞言苦笑:“我自以為找到一條道途,離開蓬萊便是解脫,如今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若無周兄,我進天殘門根本活不過三日。”
見南珠變色,他忙道,“不必擔心,我已有辦法應付了。”
知道他多謀,南珠扶住他的雙肩,沉聲道:“總之,多來信。”
兩人對面沉默許久。
君慕之低頭道:“我該回去了,周兄在外面等。”
南珠“嗯”了聲:“我送你。”
隔板收起,兩人剛回到廳上,還沒來得及與眾人說話,齊氏那邊就有人來拜訪,南珠知道他們的來意,坦言相告,確認齊婉兒不在行宮,齊氏眾人客氣幾句就告辭了。
第102章 心驚前路
送走齊氏的人,君慕之也告辭離開,南珠知道天殘門的規矩,縱不舍得也沒奈何,親自送他出行宮。
周異閉目坐在海水上,長劍橫在膝頭,聽到這邊動靜,他便睜開眼,站起身。
南珠主動過去作禮,笑道:“周大修久等了。”
周異冷冷地看著他。
南珠并不覺尷尬,懇求道:“我這兄弟初入貴門,若有疏忽之處,還望周兄多多提點。”
周異只是冷笑。
南珠見狀一愣,正要再問,君慕之連忙合攏扇子,搶先道:“時候不早,我們也該走了吧,周兄?”
周異抱劍就走。
君慕之忙回身與眾人一一作別,最后對南珠道:“大哥,我去了。”
南珠黯然點頭:“多保重。”
這邊周異已經走出很遠,君慕之快步追上他:“周兄,等我一等!”
周異似乎沒聽見。
君慕之抿了抿唇,道:“方才多謝周兄。”
周異驟然止步,回身盯著他。
被那冰冷的視線鎖定,君慕之并不害怕,拿扇子擋了半邊臉,留一雙月牙眼看著他,嘆氣:“你別罵我,我都知錯,知錯了。”
周異冷笑:“你怕?”
君慕之苦笑:“我為了道途棄蓬萊島與大哥不顧,如今有什麼臉再向他們訴苦?”
周異嗤道:“臉面能活命?”
“大哥如今的困境是我造成,我也不想讓他擔心,”君慕之輕咳兩聲,合扇朝他作禮,“總之,多謝周兄數次相救。”
周異淡淡地道:“在天殘門,沒有人能靠庇護活下去,他們不動你,是師父要留你性命。”
“我明白,”君慕之道,“只是若無周兄,他們雖不會殺我,卻會讓我變成真正的殘廢……”
“你就是殘廢!”周異打斷他,目光陰鷙。
“是,我失言了,”君慕之忙道,“周兄放心,我是那樣不謹慎的人麼?這里又沒有外人。
”
“我并不清楚你的事,”周異寒聲道,“要臉面還是要命,你好自為之。”
“周兄教訓的是,”君慕之識相地附和,“什麼臉面風度都是狗屁,在門里,活到最后才最重要,我記清楚了,今后絕不會再給周兄添麻煩。”
周異卻不吃這套,抬劍指他的魚骨扇:“扔了。”
君慕之愕然:“扔它做什麼?”
周異道:“本門是劍修門,要它無用。”
“言之有理,”君慕之迅速收了魚骨扇,“不過此扇乃祖父所贈,是十分珍貴的法器,扔了可惜……”
周異打斷他:“沒什麼比命珍貴,劍就是我們的命,你該更熟悉你的劍。”
“周兄好意我心領,”君慕之輕輕地吸了口氣,耐著性子道,“但人人都有心愛之物,還望周兄講道理。”
周異道:“掌門和我就是理。”
君慕之被噎了半晌,服軟:“我回去就扔。”
周異根本不聽他說話,伸手從他懷里取過魚骨扇,展開。
境界壓制之下,君慕之動彈不得,變色:“別!”
周異看他一眼,重新合攏折扇收入懷里,丟給他一柄劍:“十年后還活著,便還你。”
好歹東西還在,君慕之松了口氣,知道不能硬來,于是拾起劍查看,發現那只是普通的下品靈劍,他登時愕然:“你讓我用這個?”
周異面不改色地盯著他。
君慕之乃大族出身,素日所用之物都是精致的,幾時拿過下品?他當場將劍擲入水中,俊臉染上薄怒之色,淡聲道:“我那扇子是稀世珍品,世間難尋第二把!你拿去就算了,卻用這破劍敷衍我,未免欺人太甚了。”
“劍就是劍,”周異冷冷地道,“你就是計較太多,所以廢物,此劍配你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