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楓仰頭看了片刻,反手抽出背后烏黑的長劍,輕描淡寫地一斬,登時猶如秋風掃落葉,華麗的劍影一片片地消失,被無形的力量抹得干凈。
沒半點花招,最簡單的一劍,所謂“返璞歸真”,莫過于此。化招不傷人,更顯示出用劍者對劍意的掌控力。
玉皇劍盤旋,齊婉兒怔了許久才回過神,二話不說,收劍歸鞘,自半空降下。
姚楓道:“我比你年長,勝了不算什麼。”
齊婉兒不語。
姚楓沉默了下,又道:“你已經很好。”
“我沒那麼小器!”齊婉兒一揮手,傲然道,“你雖比我強,但我天賦不弱于你,只要潛心修煉,劍術造詣不止于此。”他踱了兩步,“殊世劍術名不虛傳,朝歌劍術不及,不比了,等我將來想出辦法再找你。”
想不到他真這麼豁達,姚楓有點意外,抿了唇。
齊婉兒瞥他的劍:“好劍,何名?”
“虛谷。”
猜出“虛懷若谷”之意,齊婉兒撇了下嘴,回頭望:“不知段輕名的劍術……”說到這里終于露出一絲泄氣之色,但轉眼間,他又恢復了意氣風發的模樣,“這一帶沒什麼問題,回去吧。”
兩人正要往回走,遠處突然傳來女子的呼聲。
“有煞氣。”姚楓修為更高,先發現。
“有人求救,”齊婉兒化為白光遁走,“去看看!”
姚氏本是良善之家,姚楓自幼受正統教導,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他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信香點燃,然后也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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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顧平林與南珠站在漂浮的樹干上,看曲琳幾個人說話。
段輕名也加入進去了,他本就善于引導話題,君慕之則全神貫注與他打擂臺,兩名少女完全被他們吸引,步水寒插不上話,只是默默地站在曲琳身邊。
南珠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奈何女人都喜歡不老實的,步兄怕是要輸給慕之了。”
顧平林道:“步師兄心思單純,曲姑娘若看中他,也是件幸事。”
南珠沉默了下:“慕之也是我的兄弟,他天生道脈殘缺,只能放下修煉助我料理俗務,因此心思頗重,此事我不好插手。”
顧平林點頭:“這種事,原不能強求。”
見他不介意,南珠松了口氣,覺得有趣:“好女百家求,我看慕之也難如愿,聽說程大修是有意撮合段六公子與曲姑娘。”
顧平林倒很理解程氏,她如今就希望段輕名與曲琳發展,好將段輕名從“斷袖”的路上拉回來。
“不知段六公子怎麼想,”南珠半開玩笑地道,“曲姑娘人不錯,放任明公女接近她,段六公子還是太疏忽了,女人耍起心眼可不比男人差。”
明公女對段輕名有意,知道程氏的意思還主動接近曲琳,其動機值得思量。段輕名到底在想什麼,顧平林也不明白。
“什麼味道?”南珠皺眉。
“信香,”顧平林迅速自袖中取出信香確認,“姚兄他們遇到麻煩了。”
那邊步水寒也察覺了,顧不得君慕之,匆匆走過來說聲“我先過去”,就遁走。
辛忌也過來問:“兩位小友出事,老朽要不要……”
顧平林擺手:“前輩留下來照看甘立。”
辛忌樂得少件事,假意關切幾句就走開。
曲琳很緊張,想要過來,段輕名安撫住她,看顧平林一眼,什麼也沒說,笑著遁走。
南珠招手叫過幾名高級護衛,對顧平林道:“我與你一同去。”
齊婉兒與姚楓都是外丹修士,讓他們感到棘手的事,絕對不是一兩個人幫忙就能解決的。
顧平林回身叫上江若虛,叮囑冷旭照看好曲琳,然后才帶著幾名齊氏修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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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翻涌,浪高如墻,其中隱藏著沖天煞氣,一座小山包似的黑影在浪中快速移動,周圍籠罩著黑霧。
“小心,霧有毒!”齊婉兒的聲音傳來。
步水寒與段輕名已經加入戰局,顧平林和南珠后到,南珠見狀立即取出神意簫,以殺曲助陣,幾名蓬萊護衛和江若虛也上去幫忙。
一名妙齡少女坐在水上,發絲散亂,嬌美的容顏憔悴不堪,她小心地抱著一名青年男子,緊張地望著戰圈。男子雙目緊閉,面如金紙,身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受了重傷。
兩人衣著不凡,眉眼間更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兄妹。
一名蓬萊護衛慘呼,自半空跌落。顧平林救下人,迅速封住他身上的大穴,恰好君慕之帶著幾個護衛趕到,顧平林將人交與君慕之。
“兇獸?”君慕之倒抽了口冷氣。
十來個外丹修士同時上陣,仍不能占半點上風,那小山包在水中快速移動,不時放出水刃傷人,顧平林注意到,凡是被外圍黑霧沾上的人,行動都會變得遲鈍。
轉眼,兩名蓬萊修士又受傷。
南珠見狀全力催動真氣,簫聲變得刺耳。
那兇獸受到影響,開始煩躁不安,游動速度更快,陡然,一道長如蛇的黑影自水下竄出,直撲南珠!
“厲龜!”來不及多想,顧平林召出顧影劍劈過去。
厲龜吐水刃傷人,且帶毒霧可使人麻痹,那小山包是它的背殼,“長蛇”則是腦袋,蓬萊神意簫對心神影響極大,它被簫聲激怒,因此攻擊南珠。
顧平林一劍化三劍,直接使出剛創的“三月鶯飛”,“三月鶯飛”威力不如“亂花迷蝶”,卻也不凡,厲龜被擊中,奈何它是中級兇獸,這一劍并未讓它受傷,疼痛難忍之下,它直接沖顧平林噴出一口毒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