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又如何?那人或許已飛升。
生平頭一次,顧平林感到無力,也不在意對面的人看出了什麼,面無表情地收起顧影劍,轉身掠走。
第63章 認定的人
碧游宮中,君臣對峙。
南珠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君慕之:“你這是什麼意思?”
君慕之單膝跪地,脊背卻挺直,神情坦然:“水下通道一向是蓬萊的秘密,少主不能帶外人進去。”
“顧兄弟不算外人,”南珠沉聲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我,別說他不會起壞心,就算有,我這條命也是欠他的。”
君慕之道:“少主欠他,蓬萊不欠。說句不敬的話,他若開口要蓬萊島,少主難道真要拿整個蓬萊去還?”
“蓬萊原本就是我的!”
“此刻不是。”
“你!”南珠一拳將旁邊桌子砸得粉碎。
君慕之全不畏懼:“少主泄露蓬萊秘密,可曾想過老島主?可曾想過忠心追隨你的蓬萊老臣,可曾想過我們這些跟你的人?少主不在意蓬萊島,當初又何必回來,何必與郭逢爭?”
“你在指責我?”
“不敢,屬下只是據實直言。”
他若告訴平滄公,此事就徹底不成了。南珠咬牙,語氣軟了些:“我能帶你進通道,就是沒將你當外人,顧兄弟是我的恩人,我已經放過話,豈能出爾反爾?你也當體諒我才是。”
“屬下惹少主生氣,少主大可責罰屬下,不必委曲求全,”見南珠臉色難看,君慕之微微一嗤,“慕之與祖父受老島主之恩,絕不敢逾越,更不敢逼迫少主,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蓬萊島。少主胸懷大志,尚需人扶持,不妨暫且記下我今日違逆之罪,他日少主執掌蓬萊島,若留我性命,我愿從此離開蓬萊。
”
南珠臉色鐵青:“我在你眼里是這種人?”
君慕之不語。
南珠走到他面前,突然平靜下來:“這麼多年交情,你心里其實是看不起我的吧?奉我為主,不過是因為平滄公之命。”
君慕之道:“屬下不敢。”
看著面前變得生疏的、也許是從未走近過的少年伙伴,南珠沉默許久,道:“你雖有缺陷,智謀卻勝我十倍。”他似是自嘲,“我的確行事沖動,說話重了些,但我從來都是真心拿你當兄弟!慕之,縱然你看不起我,難道你我一同玩耍修煉這麼多年,就連一點情誼也沒有?”
君慕之看著他,目光微黯。
行事沖動,卻會出言籠絡人心。有野心的人能多寬容?眼前是潛伏的東海蛟龍,早就不是那個剛上島的少年了。
身份注定,情誼在這種忌憚與沖突中不斷消磨,到頭來能剩下多少?
“是屬下失言,”君慕之垂眸,“少主放心,屬下會妥善處理此事,絕不讓少主為難。”
南珠欲言又止:“罷了,隨你吧。”
君慕之起身告退,殿門外守衛突然大聲報:“段六公子和顧修士回來了。”
君臣兩人都是一愣,隨即迅速收斂神情。南珠揮袖將地上的木桌碎屑掃去角落,然后往中間椅子上坐下。
君慕之轉身,展開手中的魚骨扇,笑看進來的兩人:“兩位這麼快就回來,此行可還順利?”
顧平林不語,段輕名笑著道謝:“有勞記掛,剛見過家父,多謝君靈使一路派人護送。”
派人監視被揭破,君慕之也絲毫不覺尷尬,大方地道聲“客氣”,讓兩人坐:“怎地顧兄臉色不太好?”
南珠忙看顧平林:“可是島上水土不適?”
顧平林搖頭:“無妨,修煉不暢而已。”
修煉問題只能靠自己領悟。南珠識趣地不問了,只是提醒他不可急于求成。
等到茶送上來,君慕之方才開口道:“在下有件為難之事正要稟報少主,兩位來得正好,此事恐怕還需要與兩位商議。”
“哦?”段輕名擱下茶杯,“君兄客氣了,請講。”
君慕之蹙眉道:“段兄可知我們蓬萊鎮島四寶?”
“蓬萊四寶,誰人不知?”段輕名道,“可惜除了冰輪與南少主的神意簫,那珊瑚木和龍魚子,在下還不曾見識過。”
君慕之笑道:“段兄聽說過龍魚子?”
“略有耳聞,”段輕名道,“據說龍魚子是蛟龍與腹魚所生之兇獸,昔日東海曾有一頭,被蓬萊第一百四十六代島主收服,成為碧游宮的守護獸。”
君慕之撫掌贊道:“段兄果然見識廣博。”他又嘆了口氣,“實不相瞞,龍魚子不僅守護碧游宮,還看守著一條水下密道。”
段輕名道:“莫非是南少主所說的那條密道?”
君慕之道:“正是,那條密道是通往海境的捷徑,由龍魚子看守,龍魚子性情兇猛,唯蓬萊神意簫可控制,神意簫則由島主掌管,然少主神意簫尚未大成,原本這個季節龍魚子嗜睡,少主才打算帶諸位走近路,誰知我剛讓人去探查,發現龍魚子竟醒了。”
兩人聞言俱是一愣,顧平林看南珠,南珠不語。
君慕之滿含歉意地道:“亂流域現被夜哭怪和食眼鷗占領,少主本想借密道帶諸位避開,誰知會……唉!”
段輕名也嘆道:“真是不巧,看來密道走不得了。”
君慕之點頭:“如今只有走亂流域老路,夜哭怪與食眼鷗都是兇獸,不知兩位有沒有應付的好辦法?”
顧平林道:“當然是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