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忌聞言微嗤,他趁著說話的工夫已經封住三個大穴,眼看即將大功告成,便故意做出為難之色,支吾著拖延時間:“這……”
顧平林召出顧影劍橫在他頸間。
看出此人言行果決,辛忌額頭青筋直冒,慌道:“慢著,老朽答應便是!”
“早該如此,”段輕名笑著示意顧平林收劍,略略俯身,重重地拍辛忌的肩膀,“我知你不甘,但螻蟻尚且偷生,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也,甚好,甚好!”
兩個“甚好”,拍得辛忌手一抖,最后那針直接刺偏,偏的位置也巧,正好將前三個封住的穴沖開。
“你!”辛忌功虧一簣,差點噴血。
段輕名奇怪:“誒,你不滿意?”
天亡我也!辛忌面容扭曲,咬牙切齒:“沒有。”
“你臉色不太好,”段輕名道,“唉,事不宜遲,還是快快剝出本魂讓我解毒吧,否則毒性攻入心脈,這身修為也保不住。”
辛忌遲遲不語,還想拖延時間重來。
顧平林道:“他不答應。”
“他會答應。”
“你很有把握?”
“十分的把握,”段輕名笑道,“縱然用銀針封穴,他也撐不過半個時辰。”
聽到這里,辛忌便知今日徹底栽了,這才認真談條件:“老朽實是有心效命,但兩位至少也要給老夫留一條路,否則像那般永無出頭之日,教老夫如何甘心出力?”
段輕名道:“我大成之日,放你自由。”
等你大成,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辛忌差點背過氣:“你……只怕老夫活不到那一日。”
段輕名道:“那就丹神境?”
他娘的也差不多!辛忌強忍著沒罵出來,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性命落在別人手里,委實沒多少討價還價的余地,他衡量片刻,見兩人再無讓步之意,只得長長地嘆了口氣,頹然丟開銀針:“罷罷罷,老夫認栽!”
一縷本魂被艱難地抽離,附在魂石上。
顧平林接在手里看看,驗證無誤,遞給段輕名。
段輕名收起魂石,將幾粒丹藥丟給臉色蒼白的辛忌:“早晚各一粒,服完可解。”
事成定局,辛忌唯有接過解藥吞了,自我安慰,這小子資質奇佳,入丹神境也不是全無可能,有希望就好。
岳松亭素來教導弟子寬以待人,凡事隨緣,顧平林也非好殺之輩,更不會執著于善惡,這辛忌說的沒錯,他手中人命真不算最多,外丹修士難得,讓他活著做事價值更大。
顧平林取過山河囊查看,半晌,他輕輕地“嗯”了聲,從里面拿出一封信來。
辛忌恢復精神,爬起來拍拍灰土,見狀解釋道:“此信是魔域九門共主嵬風師手書,讓我去蓬萊與人碰頭,將此信交與那人,不過我意外得到了《煉神九章》……”
他沒有往下說,顧平林兩人已經明白了,有《煉神九章》在手,他根本沒打算再回魔域,當然不會去送信。
顧平林略作檢查,立刻斷定此信被下了封印,對方必定有信物,若外人私自拆看,信立刻便會毀去。
段輕名問:“可知對方是誰?”
辛忌搖頭:“不知。”
得到《煉神九章》之前,他在魔域也就是個小角色。顧平林沒追究,隨手將信收入袖內,見山河囊內恰好有一粒沖脈丹,便取出來,然后將山河囊丟還他:“此丹暫且借我。”
囊中有些好東西,辛忌原以為保不住,誰知他只取了粒沖脈丹,還說是“借”,辛忌登時松了口氣,心道這兩人并非貪得無厭之輩,有這樣的主人倒是好事。沖脈丹乃中級破境丹,雖然貴重,自己卻也用不上,于是辛忌忙道:“無妨,顧大修盡管拿去。
”
“瞳畫乃邪物,由我保管,”顧平林將瞳畫收入自己的百納袋,“你先回房,有事我會叫你。”
辛忌心痛不已,知道他兩個肯定不放心瞳畫在自己手上,只得答應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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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平林轉頭看段輕名,見他正在翻看《煉神九章》,頓時一驚,不動聲色地試探:“這是劍修功法。”
“有可取之處,但還不能讓我看中,”段輕名合上書冊,丟給他,“你若不放心,就自行保管好了。”
“也好。”顧平林接過來翻了下,皺眉,手中燃起青色火焰,整本《煉神九章》登時化為飛灰。
前世發生的事就是教訓,此書內容陰毒至極,功法術法無一不是需要取人性命修煉,萬一落入心術不正之人手里,必成禍患,是以再好也不能留。
“當真是除害,”段輕名見狀也沒怎麼遺憾,收了名風劍,“方才那一劍如何?”
“還不夠。”顧平林答得直接。
段輕名點頭:“如何命名?”
顧平林道:“流風顧影。”
“流風顧影……”段輕名慢慢地重復了一遍,踱了兩步,突然道,“誒,我看不如就叫做平林顧影,如何?”
平林顧影?顧平林不理會他,踏著遍地狼藉往房間走。
段輕名跟著走回南院,邀請:“不進去喝杯酒慶功?”
顧平林不客氣地拒絕:“酒多誤事,不必了。”
段輕名不緊不慢地道:“剛利用完就變臉,連一杯酒也不肯喝了,你還真是無情。”
顧平林已經走上階,正要推門進去,聞言回身看他:“你有情?”
段輕名笑道:“當然,我們是友愛的師兄弟,難道我對你不好?”
“你只是對我感興趣而已,”顧平林道,“你在意我,因為我的挑釁,只有我了解你,知道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