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還記得這個,”段輕名不甚在意,“我沒事,只要少動用真氣,休養便能痊愈。”
顧平林扣住他的手腕,再仔細地把脈,察覺他的確是真氣散亂筋脈挫傷,正是內息走岔的跡象,并無特別之處,顧平林這才打消疑慮。
許多修士還在挑選佩劍,兩人既已無事,便不再逗留,直接出谷,卻見步水寒他們早已經出來了。原來步水寒天賦雖高,性子卻過于浮躁,與天劍的劍意相悖,因此比別人承受了更多劍意,他倔強地闖到最后一段路,終于被劍意傷了心神,此時正盤膝坐在地上療傷,陳前在旁邊大罵,常錦心一邊幫忙療傷一邊勸。
岳松亭聽說了結果,雖然惋惜顧平林放棄天劍,卻并未責備,不過嘆了句“隨緣”,等看到段輕名受傷,他才變色:“怎麼回事?”
段輕名道:“是我不慎,內息走岔。”
岳松亭也意外,大凡門派功法好,都很少出現內息走岔這種事,縱使靈心派功法比不上其他大派功法,這種意外的發生概率也是極小,千人中不過一兩個,只能說他運氣太差。
顧平林留神看另一邊。
段家那兩位家老果然都看著這邊,露出明顯的失望之色,他們當初是支持正宗嫡公子段輕名的,縱然段輕名犯下大錯離開段家,他們也沒完全放棄,畢竟段輕名的資質擺在那里,進任何大派都不成問題,前途同樣不可限量,這次若他能得到天劍,重回段家也不是不可能,偏偏他執意選擇靈心派這種二流門派,功法差距豈同兒戲?簡直糊涂至極,誤了自身道途。
家主段品倒不太在意,看了段輕名一眼便移開視線。唯有程氏面含怒色,她對姐姐唯一的兒子還是有幾分關心的,奈何段輕名不肯聽話入玄冥派,也難怪她生氣。
齊氏之子段輕侯站在段品身邊,遲疑著問:“六哥……他會不會有事?”
段品淡聲:“走了。”
輕蔑之色迅速自眼中閃過,段輕侯關切而歉意地朝這邊看了眼,隨父親離去。
顧平林冷眼看著這一切。
世家之內利益為先,父子兄弟親情竟也涼薄至此。
“在看什麼?”段輕名問。
顧平林搖頭,此人根本沒有心,豈會在意這些,倒是自己想多了。
果不其然,段輕名看看段品眾人的背影,笑道:“你父兄是聰明人,你不會真的擔心他們吧?”
顧今是段輕名引薦的,本來就受到齊氏夫人打壓,今日之后,段輕名恐怕會徹底失勢,顧今那種人慣會見風使舵,必會改投齊氏。經歷過一世,顧平林對顧家人感情所剩無幾,雖然不打算報復,卻也不至于為他們擔心,他們有出路不來煩自己,更好。
兩人正說著,忽聽常錦心叫聲“不妙”,快步過去向岳松亭稟報:“步師弟恐怕要結外丹了。”
修士結丹,雷劫將臨,疏忽不得。岳松亭萬萬沒想到步水寒會在此時突破,立即傳令啟程回靈心派。
顧平林卻惦記著一件事,對岳松亭道:“弟子還有點私事,師父師兄且先行,容我多停留兩日,隨后便來。”
段輕名也上前道:“弟子受傷,恐怕跟不上行程,想留下來休養兩日。”
顧平林立即道:“師兄不能動用真氣,在外面更危險,還是盡快回去為好。
”
段輕名捂著胸口咳嗽,蹙眉:“內傷在身,經不起路途顛簸,步師兄結丹更重要,不可為我耽誤行程。”
顧平林緊抿了唇。
岳松亭考慮半晌,對段輕名道:“你獨自留下,我也不放心,不如就與平林作伴吧。”
段輕名為難:“顧師弟有要事在身,只怕我這樣會拖累他……”
他故意引岳松亭詢問,顧平林也不想騙岳松亭,截口道:“沒什麼重要事,有師兄作伴也好。”
岳松亭見他兩人和氣一團,便滿意地點頭,外丹修士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在外行走歷練了,何況顧平林性子穩重,應該不會出問題。于是岳松亭囑咐:“輕名受傷,你務必多看顧他,謹慎行事。”
顧平林答應:“師父放心。”
目送岳松亭等人匆匆離去,段輕名側身道:“師弟要辦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此人最是無事生非,談笑間就攪得修界大亂,讓他幫忙?顧平林瞥他一眼:“不需要,你最好什麼都別做,老實一點。”
段輕名道:“何必說這種話,我哪里不老實了?”
“裝模做樣只會惹人厭煩。”
“我是真有內傷。”
顧平林轉身走了幾步,見他跟上,便止步:“你去養傷啊,跟著我做什麼?”
“我如今不能動用真氣,獨自在外十分危險,當然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你,”段輕名停了停,“不就是找李墨青嗎?”
顧平林盯著他。
“這是什麼眼神,要吃人一樣,”段輕名攬住他的肩,溫聲道,“我對李墨青也很有興趣,留下來看看而已,你怕什麼。”
相信他只是“看看而已”?顧平林神情不善:“怕?我是在擔心你,好奇的人死得很快。”
“有小九你保護,我定可安然。
”
“哼。”
既然他猜到了,顧平林也不打算隱瞞,李墨青即將留在神工谷內二十年,定然要提前安排家中事務,兩人找到銀蘭李家的弟子傳信,約在兩日后與李墨青見面,然后便打道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