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段家,老二一直是頂梁柱,”老叔說,“無論過去了多少年,無論發生了多少事兒,在我……”
老叔捶了捶胸口:“段老三心里!”
“輕點兒,”段叔叔說,“一會兒捶咳嗽了。”
“你少打岔!”老叔瞪了他一眼。
“您繼續。”段叔叔說。
“老二始終都是老二,不會變!”老叔一仰頭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不會變!”丁哲馬上吼了一聲。
“不會變!”一幫人全跟著喊成一片。
“為老三的廢話干杯。”段叔叔舉了舉杯。
江闊仰頭喝酒的時候掃了一眼旁邊的段非凡,發現他居然也是一仰頭干了。
“你是打算現在就暈嗎?”江闊低聲問。
“今天讓你開開眼,”段非凡說,“我能挺得住。”
的確開眼了,江闊覺得段非凡的酒量一直很薛定諤,不到他倒了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一杯倒還是兩杯倒。
今天算是刷新了江闊對他酒量的認知。
段非凡居然喝了兩支小二鍋頭。
不光喝完了,目光還很炯炯。
“你沒事兒?”江闊瞪著他。“嗯吶。”段非凡一挑眉毛。
“你之前是不是都裝的?”江闊問。
“誰知道呢,”段非凡笑著說,“沒準兒就是為了讓你伺候我。”
江闊盯著他上上下下看著:“我現在真有這種感覺。”
段非凡笑了起來,接著就張開了胳膊。
這動作一出來,江闊就知道他還是喝大了。
沒來得及躲,段非凡已經往他身上一抱,深情相擁上了。
好在大家都喝得不少,段叔叔的舌頭也大了,眼神都渙散了,看誰都嘿嘿樂。
“還能行嗎?”江闊拍了拍段非凡的背。
“能行,”段非凡說,“今天就是我酒生十幾年里的高光時刻。”
這頓飯吃完的時候,除了段非凡父子,大家基本都還能動喚,董昆本來想叫倆代駕,但一時半會兒找不著能代貨車的,于是只能分頭打了幾輛車。
段非凡的意思是雖然今天是給老爸留些獨處的時間,但還是得把他送回租的房子,以后很長的一段日子里,那里都會是他和老爸的家。
但老爸拒絕了他送自己回家,直接跟老叔擠進了同一輛車里。
“爸?”段非凡撐著車門,看著他。
老爸沒吭聲,轉頭看著那邊窗外,假裝沒聽到他說話。
“你跟江闊先回學校或者回他那兒吧,”老叔擺擺手,低聲交代,“把鑰匙給我,我一會兒給他送回那個房子那兒就行。”
段非凡沒說話,盯著老爸。
“你別跟他犟,”老嬸在副駕小聲說,“鑰匙。”
段非凡有些說不清的不爽,老爸從出來到現在,忽遠忽近的感覺從喜悅之下慢慢透了上來,到眼下這里,他已經非常清楚,老爸在躲他,出于內疚或者是尷尬又或者是這些年沒在一起的疏離感。
他有些著急,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江闊的手從身后探過來,從他兜里掏出了鑰匙,放在了老叔手里,然后把他從車門邊拽開了。
“段叔叔,一會兒好好休息。”江闊說。
“哎好,好,”老爸對江闊倒是不裝聾,立馬反應,“你也好好休息,你今天跟著跑了這一通也累了。”
車開走之后段非凡還盯著車屁股,盯到看不見了才嘆了口氣。
楷模組的車也到了,董昆還沒上車,看著他倆:“我現在說句話。”
“說唄,”段非凡說,“段老二在你董老四的心里永遠不會變。”
“你他媽是不是神經病,”董昆聽樂了,笑了半天,“我們打車回學校了,我晚上的車回家,你倆自己打車走。”
“放心吧,”段非凡指了指江闊,“這兒有個沒醉的。
”
“走了。”董昆說。
“嗯。”江闊點點頭。
“別酒駕。”董昆又交待了一句。
“我就超過幾次速,沒酒駕過。”江闊說。
“超速是什麼可以說的好事兒嗎?”董昆說。
“啊——”江闊喊了一嗓子,“你走不走?”
“走了。”董昆上了車。
車里幾個人伸手出來跟他倆揮了揮。
江闊了揮了揮手,然后拿出了手機叫車。段非凡從身后摟著他,低頭把下巴擱他肩膀上:“我有點兒暈了。”
“挺一會兒,”江闊說,“車離咱們還有七百米了。”
段非凡很爭氣地挺到了車過來,上了車之后才又靠到了他身上。
“醒著嗎?”江闊偏過頭問。
“嗯。”段非凡閉著眼睛應了一聲,“就是有點兒暈。”
“那你暈會兒,”江闊說,“到地方了我叫你。”
“回十樓嗎?”段非凡問。
“是。”江闊說。
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因為見到親爹情緒緊張現在終于松弛下來了,段非凡這會兒特別安靜。
從上車到下車,再到進電梯上樓,他都一直沒說話。
進屋洗了個臉,手機上聽了聽老叔發過來的語音之后,他指著沙發:“闊啊,你坐那兒。”“嗯。”江闊坐到沙發上。
段非凡也坐到了沙發上,然后往他身上一歪,倒在了他腿上。
“要暈嗎?”江闊低頭看了看他。
“你是盼著我暈麼?”段非凡笑了笑。
“也不是,就是覺得你今天喝到這程度不暈一下實在對不起我把你拖進宿舍的辛苦。”江闊說。
“真不會暈,”段非凡說,“我今天其實挺緊張的。”
“你爸也緊張。”江闊說。
“大概吧,這可怎麼辦,”段非凡說,“我都怕他過幾天說要搬走自己住。”
“你就跟他說那房子就租給他住的,讓他自己交房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