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是頭有點兒暈。
東西都搬進店里放好之后,段非凡拿著一大兜吃的去了旁邊的幾個店“社交”,他們一幫人在店里轉悠著。
裝修都弄好了,衛生也打掃了,這些大大小小的電器桌椅雖然不是新的,但往店里這麼一放,看上去也還是很有樣子。
隔出來賣熟食的那一塊還是空著的,燈什麼的都裝了,都是江闊挑的,一打開挺有氣氛。江闊拍了幾張照片,又拿了旁邊工人留下的一個卷尺,量了一下墻面的尺寸,對照了一下他之前在網上看中的幾個貨架和展示柜,基本是合適的,他順手就下了單。
退到店門外抬頭看看,招牌也已經掛好了,用紅布遮著。
這次的招牌是他之前跟段非凡反復商量著做出來的,黑底兒的大木牌,左邊是牛三刀的商標,往右過去是五個金色的凹刻字,牛三刀老店,字是段非凡一個同學托他書法協會的爹求來的,還帶著款,最右江闊覺得空,又加了一行小一些的字,三十年好味道。
招牌他還沒有看過實物,只看過段非凡之前去取招牌時拍的照片。
現在這麼掛在門頭上看著效果還是很好的,透過紅布能隱約看到一部分,有那麼點兒百年老店的感覺。
這個店跟他沒有完全的關系,畢竟他和段非凡參與的熟食那一部分按眼前的店面來看,只有三分之一的大小。
不過站在這里看著的時候,這感覺又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他跟段非凡一起忙活過來的店,是現階段他倆之間最緊密的聯系,也是現階段他們明確的唯一聯系,即興奮滿足又帶著慌亂不安的那種聯系。
“那個三十年好味道,”段非凡從旁邊的店里走了過來,站在他旁邊跟他一塊兒看著,“老叔問是不是過幾年要改成四十年好味道。”
“是啊,十年一換,”江闊說,“一直到百年好味道。”
“我看可以。”段非凡笑著說。
搬完東西,一幫人去吃了個飯,各自回了宿舍之后,江闊坐在椅子上發愣。
107今天晚上沒有聚會,大家都挺累的,直接都回去睡覺了。
好在這頓飯吃得挺晚,回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但九點多寫作業去自習什麼的算是有點兒晚了,但對于漫長的一夜來說,還是太早了。
宿舍里的人按各自的習慣玩的玩看書的看書,江闊愣了半天居然一時不知道要干點兒什麼才好。
無聊到腦袋發悶。
早知道應該回十樓去,起碼空間大點兒呢。
“江闊,”李子銳趴在床上叫了他一聲,“能幫我遞一下那個杯子嗎?”
“嗯。”江闊起身拿了李子銳桌上的杯子遞給他。
李子銳接過杯子,看了看他,在他要轉身坐回去的時候又叫住了他:“哎,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江闊愣了愣。
唐力從陽臺晾了衣服回來,李子銳立馬叫唐力:“哎唐力你看江闊是不是臉有點兒紅?”
“是啊,”唐力走過來盯著他看了看,抬手想往他腦門兒上摸,“你是不是發……”
“熱的吧。”江闊往后仰了仰,躲開了唐力的手。
宿舍這幾個人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狀態,唐力也沒在意:“都還能穿外套的季節,能有多熱啊?你要不量一下?”
“不了。”江闊坐回了椅子上。
真不了。是不是發燒都不了。
他對自己相當無語,以前在家也沒跟現在似的一朵嬌花,現在好家伙,動不動就發燒,跟他媽暖寶寶似的。
燒就燒吧,還能燒死麼。
他起身去洗了個澡,爬上床把被子一拉,連腦袋一塊兒蒙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是真無夢了,閉眼就睡著了,天昏地暗的也沒了時間概念。
再醒過來的時候是被憋醒的。
憋氣。
以及憋尿。
他掀開被子,感受了一下涼爽的空氣,打了個呵欠,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他床邊的段非凡。
手里還拿著個塑料袋,看樣子是剛進來。
江闊看著他愣了好半天才開口問了一句:“我在107嗎?”
“是我在119,”段非凡靠近看了看他,“好點兒沒?燒退了嗎?”
“我沒發燒!”江闊頓時提高了聲音。
“行,”段非凡笑笑,“那你睡舒服了沒?”
“還行,”江闊下了床,往廁所走,“你怎麼來了?是誰跟你說了嗎?”
“你睡了一上午,兩節課睡沒了。”段非凡說。
“我靠!”江闊剛進了廁所,又馬上探出頭來,“植物我也曠課了?”
“唐力幫你點名了,”段非凡說,“他說你發燒了。”
“我沒有……”江闊又退回了廁所,“一會兒說,我尿急。”
段非凡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119這邊他很少過來,每次來都會有種陌生的感覺,畢竟比起107來,所有的宿舍看上去都很擁擠。
看著119里屬于江闊的那一部分,床,書桌,桌上桌上堆著的看上去應該收拾過但明顯收拾得很不利索并且也不打算進一步收拾的書和雜物……
他突然第一次感覺到,他似乎并不了解江闊。
也不能說不了解,他是了解江闊的,了解江闊的性格,了解江闊的脾氣,了解很多時候江闊接人待物處事的風格。
但他不知道江闊的床單被罩都是什麼樣的,不清楚江闊書桌上書桌的那些東西都是什麼,不知道江闊在119的時候跟舍友是怎麼相處的……也許是因為一直以來,江闊會去107找他,江闊會去牛三刀陪他,江闊會跟他去批發市場,江闊會看他直播家里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