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兒都還在原地,往這邊看著。
“不會跟過來了,”段非凡說,“為一個手機不值當,小孩兒不懂,他們老大不會惹這個麻煩。”
“里面的是什麼人?”丁哲問。
“收廢品的,”段非凡說,“很憨厚的一個大叔,你沒準兒都見過,經常在停車場那塊兒收紙箱。”
“操。”丁哲非常震驚。
江闊也很震驚,震得他腦子里一陣陣嗡嗡。
這種打架的場面他從來沒經歷過,甚至沒想象過,一幫半大孩子,偷完東西隨手拿起的鐵片和磚頭就敢往人身上招呼。
他們戰斗力并不強,基本上一腳能踢飛一個,一胳膊也能掄出去一個。
但這種架打得很……惡心。
心里非常不舒服。
回到牛三刀的時候江闊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
用洗潔精搓了半天。
“去哪兒了?”老嬸追進來問。
“拿手機去了。”段非凡很簡短地回答。
“誰的手機?”老叔也過來了,“去哪兒拿的?”
“江闊的手機剛買醬油的時候被摸了,”丁哲說,“我們上后頭廢品站要回來了。”
老叔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動手了沒?”老嬸皺著眉,“那幫人可不好惹啊。”
“隨便吼了兩聲,”段非凡說,“老南瓜在屋里呢,就讓把手機還過來了。”
“拿回來了就行,”老叔說,“那人還是少接觸。”
“嗯。”段非凡說。
老叔看著他的臉:“你這傷你嬸兒說是騎車摔的?”
江闊一聽這話頓時一陣緊張。
“嗯,”段非凡嘆了口氣,“我上人行道呢,有冰滑了一下,摔了個狗啃屎。”
丁哲在一邊笑得很響。
“你這……”老叔說到一半停了停,也嘆了口氣,“前前后后就寒假這點兒時間,你說你傷都傷了兩回了,又跑去老南瓜那兒……”
老叔轉頭看了丁哲一眼,又看了看江闊:“有什麼事兒要跟家里說……”
“能有什麼事兒啊。”丁哲滿不在乎的擺擺手。
江闊就有些尷尬了:“今天我手機這個……”
“哎,這事兒不怪你,老叔不是這個意思,”老叔拍拍他胳膊,“那幫小孩兒誰也沒招兒,抓了放放了偷偷了再抓的,手機別放外面兜里,放內兜里,知道不?”
“嗯。”江闊點點頭。
“好了好了,”老嬸把他們往外趕,“別在這兒杵著,還要不要燒烤了,我給你們弄烤爐呢。”
“醬油……”江闊想起來醬油還沒有買。
“我剛問隔壁要了點兒了,不著急了,一會兒再說吧。”老嬸兒說。
“我現在去買吧,”江闊低聲跟段非凡說,“還沒吃飯呢吧?”
“嗯,”段非凡應了一聲,“丁哲你幫看著點兒前面,我買酒去!”
“弄點兒黃酒吧,”丁哲在前面喊,“老叔,黃酒怎麼樣?”
“行!”老叔說,“挺久沒喝了,我找找我那個溫酒壺。”
“走。”段非凡在江闊背上輕輕拍了拍。
走出牛三刀之后,段非凡沒直接去買醬油和酒,而是帶著江闊走出了市場,站在了街邊。
“沒事兒吧?”他問。
“沒事兒,”江闊舒出一口氣,“就是有點兒嚇人,那小孩兒照著丁哲腦袋砸磚,這要是砸中了直接就得暈。”
“看看照片和視頻都在嗎?”段非凡說。
“都在,我剛看過了,”江闊說,“應該就是直接關機了,也沒動過里面。”
“什麼照片和視頻這麼重要?”段非凡問。
“現在才想起來問啊?”江闊笑了笑。
“剛顧不上問,晚一點兒老南瓜往數碼街一轉,手機就找不回來了。”段非凡說。
“就是……”江闊拿出手機點開相冊,慢慢往上劃著,“這半年的吧主要都是,以前我也不怎麼拍照片,所以也都沒習慣備份。
”
“就為這些照片嗎?”段非凡湊近看了看,笑了起來,“不都是日常瞎拍嗎。”
“嗯,就是日常瞎拍,”江闊說,“我這半年的生活記錄,我有時候翻一翻,差不多跟看日記一樣。”
段非凡沒說話,看著他。
“你寫日記嗎?”江闊問。
“不寫,”段非凡說,“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江闊一下樂了,半天才點點頭:“我也不寫,主要是好像沒什麼需要記下來的東西。”
“嗯。”段非凡應了一聲。
“但是其實我們會忘掉很多東西的,有時候看到某個東西的時候才會想起來有那麼一件事,如果沒有那個東西,有些事就再也想不起來了,”江闊看著他,“以前覺得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了,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
“現在不想忘記了。”段非凡說。
“是,”江闊說,“特別害怕會有些事不記得了,又沒有能讓我想起它們的東西,這些照片和視頻就是。”
段非凡伸出胳膊摟了摟他:“懂了。”
“你是不是一直挺喜歡拍照片的?”江闊問,“出去玩的時候感覺你拍了不少。”
“以前也就一般吧,”段非凡說,“醬牛肉好了,到了頂級牛肉了,拍一拍。”
江闊笑著沒說話。
“出去玩的時候是真拍了不少,”段非凡說,“第一次這麼玩。”
“嗯。”江闊應了一聲。
“還有你在。”段非凡說。
“晚上得把這些照片什麼的都備份一下,電腦一份,云端一份。”江闊說。
“行,交給你了,把我的也都備份一下。”段非凡說。
“你呢?”江闊問。
“我要去買木方修床。”段非凡說。
“靠。”江闊笑了起來。
在旁邊的煙酒店買了黃酒,他倆又回了市場,江闊現在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醬油還是在之前的那個店買,段非凡走進店里的時候,老板跟他打了個招呼,看到江闊的時候愣了愣:“非凡,這你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