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闊慢慢蹭到枕頭上,側過臉看著他。
“江闊,”段非凡湊過去輕聲說,“你要有什麼想法,好的壞的,都跟我說,別憋著知道嗎?”
“我不是那種人。”江闊勾勾嘴角。
“嗯。”段非凡笑笑,拉過被子蓋上,“我關燈了啊。”
“關吧。”江闊說。
段非凡關了燈,躺回去的時候發現江闊睡在了他枕頭上。
“被子你搶嗎?”他問。
“不好說,”江闊的胳膊伸了過來,搭在了他肚子上,“總體上我睡覺還是老實的。”
段非凡握住他的手。
江闊沒再說話,本來以為他已經很困了,馬上就能睡著,但從呼吸能聽得出來,他一直醒著。
段非凡背都躺酸了,他也還沒睡著。
段非凡偏過頭看了看他。
黑暗中能看到江闊的眸子,有很小的光。
“英俊,”江闊開口,“沒睡著吧?”
“沒,”段非凡摳摳他手心,“你剛不是挺困的麼?怎麼也不睡?”
“你以前有過喜歡的人嗎?”江闊問。
“沒有。”段非凡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是怎麼確定自己喜歡我的?”江闊又問。
“……什麼?”段非凡有點兒想起身去開燈了。
“我不是說不確定我是不是喜歡你,”江闊說,“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沒有一個人,”段非凡說,“就是你。”
“那你喜歡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江闊糾正了一下提問。
“就是……怎麼說呢,這玩意兒要說出來還真不好總結,大概就是老想看著你,”段非凡說,“你說什麼都覺得很可愛,很帥,你碰上什麼事兒,我也會著急……我再想想啊……”
江闊笑了笑。
“別的真不好說出口。”段非凡說。
“還有你說不出口的話麼。”江闊嘖了一聲。
“靠,當然有,”段非凡說,“覺得你很好聞,你靠近的時候我就會……”
段非凡清了清嗓子。
“嘶……”江闊撐起腦袋,在黑暗中看著他,“我怎麼沒發現呢?”
“那能讓你發現麼,”段非凡說,“都被我掐滅在萌芽當中了。”
江闊笑了起來。
“這些真沒法形容出來,”段非凡說,“喜歡就是喜歡,你要非攤出來說,就又好像沒什麼,攏一塊兒就是很喜歡。”
“嗯。”江闊應了一聲。
“你得出什麼結論了嗎?”段非凡問。
“我就是這樣的,”江闊躺回了床上,“我可能喜歡你比我知道的時間要長一些。”
“是麼?”段非凡笑笑,“那可能得叫依賴吧,畢竟我是唯一理你的人。”
“放你的屁,”江闊說,“那我們宿舍那幾個人不理我麼?”
“那是跟我一樣的理法麼?”段非凡說。
“哎,”江闊翻了個身,“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對我有好感?一見鐘情?”
“美的你,”段非凡說,“我都想抽你。”
江闊一下樂了:“至于嗎!”
“太至于了,”段非凡說,“就你那個勁兒,氣焰囂張,腦袋頂四個大字,我很有錢,走道不看人,說話倒是句句能嗆著人,咱倆沒打起來真的是因為我已經退隱江湖很多年,忍耐力超凡脫俗,加上丁哲個叛徒,看見你那車就邁不開腿……”
江闊笑了好半天,湊到他耳朵邊:“段非凡。”
“嗯,”段非凡應了一聲,“約架明天啊,現在打架樓下大媽要報警。”
江闊笑著摟了摟他:“我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什麼樣?”段非凡問。
“就現在這樣。”江闊說。
“你是不是傻,”段非凡摸了摸他腦門兒,“你就喜歡我罵你唄。”
“嗯,”江闊點點頭,“不喜歡你小心翼翼的樣子。”
段非凡沒說話。
“放肆點兒。”江闊說。
“那我現在就放肆一把。”段非凡說。
“嗯。”江闊點點頭。
“胳膊肘拿開。”段非凡說。
“嗯?”江闊愣了愣,收回了貼在段非凡胳膊旁邊的自己的胳膊。
“啊……”段非凡抱著胳膊一通搓。
“壓著了?”江闊問。
“你胳膊肘壓著我那一丁點兒肉,已經五分鐘了,”段非凡說,“時間再長點兒就該揪下來了。”
“這麼嬌氣的嗎?”江闊說,“你對得起你那一身疤嗎?”
“這一身疤也不是揪出來的啊。”段非凡說。
江闊在他肚子上摸了摸,又推了他一把:“翻個面兒,我摸摸你背上那個羊蝎子疤。”
“你不困了嗎?”段非凡翻了個身趴著,偏過臉看著他,“你要餓了我給你點個外賣,不至于摸著疤解饞。”
“困了,”江闊在他背上一下下摸著,“我要不困,現在能給你上一節馬術課。”
“要我給你唱個歌嗎?”段非凡問,“搖籃曲。”
江闊沒出聲,閉上了眼睛。
段非凡輕輕地哼了一句,然后停下:“這個行嗎?”
“好聽。”江闊說。
段非凡沒說話,繼續輕輕哼著曲子。
很好聽,江闊沒聽過這搖籃曲,段非凡調子起得很低,聲音也很低,帶著讓人舒適的顆粒感。
江闊感覺自己幾乎是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覺。
早上段非凡的手機響了一聲。
接著江闊就感覺到枕頭動了一下,段非凡起床了。
江闊聽到他很低地說了一句:“操。”
“嗯?”江闊掙扎著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醒了?”段非凡趴到床邊,點了點他的臉,“沒等我叫啊?”
“起晚了吧?”江闊問。
“是,”段非凡笑笑,“老叔問我了。”
“趕緊過去吧。”江闊打了個呵欠。
“你再睡會兒,”段非凡揉了揉他的頭發,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交待,“醒了要是不想自己吃早點,就給我發個消息,我帶你出去找地方吃。
”
“到處不都有早點店麼。”江闊說。
“只有我知道哪家好吃……我先刷牙洗臉,”段非凡一溜小跑進了浴室,過了一會兒又一溜小跑回了臥室,身上帶著牙膏的清香,在他腦門兒上親了一口,“闊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