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這次如果跟那倆村子理順了的話,我們就要進場了,”大炮說,“你要不一咬牙,讓江總把天鼎交給你,這樣咱倆還能合作。”
“我沒興趣,”江闊說,“我過完年想弄個網店賣醬牛肉。”
“操,”大炮看著他,“牛三刀嗎?”
“嗯。”江闊應了一聲。
“你拿多少錢?”大炮問。
“不知道呢,”江闊說,“現在就一個開網店的想法,還沒跟段非凡細說。”
“別上去就提你拿多少錢,”大炮說,“知道嗎?你問他有多少,你補一下缺就行,別上去就手一揮,錢我出了!”
江闊看了他一眼。
“就不說他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大炮說,“那個店現在是他叔叔打理吧,來個大款同學刷扔過來幾十萬,人直接覺得你想搶了牛三刀這個牌子你信麼。”
“嘶……”江闊皺了皺眉。
“嘶什麼嘶。”大炮說。
“我還沒往這上頭想過。”江闊說。
“人家小生意,想法不一樣的,”大炮說,“不要拿江總的經驗往上套,本來人也沒想要拉投資,沒想做大。”
“嗯,”江闊收了收韁,馬的速度慢了下來,他沖大炮招招手,“炮兒,來。”
大炮拉著馬靠了過來:“干嘛?”
“謝謝。”江闊探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操!”大炮喊了一聲,“你要不還是罵我吧。”
段非凡蹲在鍋邊,拿手機對著鍋里咕嘟冒泡的紅糖漿:“看到沒,紅糖和一點兒麥芽糖,全用麥芽糖就太甜了,一會兒要把花生碎放進去了,本來不用弄碎的,我奶牙口不好,所以弄碎點兒……”
“這個糖漿我有點兒想嘗一口。”江闊說。
宋老頭兒聽樂了:“紅糖塊兒擱點兒油,一會兒就這樣了,上廚房做去吧,當心別齁著了。
”
“能放別的糖嗎?”江闊問。
“也能,”宋老頭兒對于自己做個花生糖還有人“拍電視”很開心,話也多,“想要有點兒別的口味就加別的,桂花糖冰糖,都好吃,我現在放花生了啊,看著……”
“看著呢。”段非凡笑著說。
宋老頭兒的女兒把一盆花生碎遞過來,宋老頭兒倒了進去,拿著個大木鏟開始快速攪拌。
段非凡對花生糖沒有什麼感覺,他對甜食的興趣不大,但現在這個香味卻是他記憶中的一部分。
很奇妙,他和江闊一塊兒,在這里看著宋老頭兒用當年的手法和流程,做著他記憶里的食物,仿佛在看一場他童年的重播。
花生糖倒在一塊抹了油的大木板上,稍稍冷卻之后,宋老頭兒熟練地拿過一根長棍子開始搟,把花生糖慢慢搟成了厚薄均勻的一大片,再用長木片切成了小塊。
“嘗嘗,”宋老頭兒拿了一塊遞給段非凡,“看看我回工了沒?”
段非凡接過來,咬了一口,花生糖還是溫熱的,有些軟,很香,他點了點頭:“還是那個味兒,一點兒都沒變。”
宋老頭兒很愉快地笑了起來。
花生糖一共做了五斤,一斤給奶奶,老叔家留一斤,再給羅管教拿兩斤,讓他拿一半給老爸,還有一斤留給江闊。
宋老頭兒不肯收錢,把裝好的糖塞到他手里就把他往門外推,仿佛要打架。
“你不是給我帶酒了嗎!”宋老頭兒說,“這糖可頂不上那兩瓶酒的!”
“我不給錢了不給錢了……”段非凡說,“我打不過您。”
“我都回家這些年了,還有人記得我的糖,我高興得很,”宋老頭兒說,“讓你爸出來了過來找我,你帶他過來找我!”
“那肯定的!”段非凡說,“到時我們爺仨喝酒。”
拿著花生糖出來,段非凡看著屏幕上一直在笑的江闊:“怎麼了,笑成這樣。”
“市場的生活很有意思啊,”江闊說,“這個老大爺很可愛。”
“那是你沒見著市場風云變幻的另一面,”段非凡跨上停在路邊的摩托車,“知道為什麼生鮮區的刀都用鐵鏈子拴著嗎?”
“這麼兇殘的嗎?”江闊說,“我以為是防盜。”
段非凡笑了:“誰他媽進菜市場偷刀啊!”
“不知道,”江闊也笑了,“大概是我吧,畢竟也不知道刀什麼價。”
“偷刀不能按刀來計價的知道麼,”段非凡說,“你要偷了刀,只能按收廢鐵的價來算,稱斤。”
“這麼虧?”江闊說。
“所以啊,別偷了。”段非凡說。
“……誰偷了啊!”江闊回過神,“這話說的,我都以為我準備去銷臟了。”
段非凡笑了半天,把手機固定到車頭的支架上。
“車不錯啊,哪兒來的?”江闊在手機鏡頭晃動的時候看到了車。
“水產區一個大哥的,我們市場第一騎士。”段非凡發動了車子。
“第二是誰?”江闊問。
“市場水產區第三排二號鋪唯一的騎士,”段非凡說,“簡稱市場第一騎士。”
“你大爺。”江闊笑得咳嗽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保衛學校的英雄簡稱護校英雄。
“段叔帶你飚車,”段非凡戴好頭盔,一擰油門,車沖了出去,“出發。”
段非凡除了醬牛肉的銷售旺季會手機不離手,別的時間里手機的使用率并不高,耳機就算會帶在身上,也很少用。
但旅行回來之后,他不僅手機一直拿在手里,甚至還得背個充電寶,耳機都換成了有線的,要不扛不住這一整天。
“我手機沒電了,”江闊說,“我先帶奔奔出去遛了。”
“嗯,去吧,”段非凡說,“我下午也要開始忙年夜飯的準備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