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坡底的江闊轉了個身,大概是看到了他身后的人,揮手往旁邊指。
段非凡趕緊按他的提示往旁邊滑了過去,剛在道邊停下,江闊也過來了,陸詩在對面的道邊,正沖上面下來的這幫人招手。
“撞坡去吧。”江闊看著從坡上沖下來的人。
最后這段坡度稍微大點兒,幾個人肉眼看著速度不算快,但以他們的新手水平來說,估計得摔。
第一個下來的是劉胖,這讓段非凡很意外,這麼大的風阻,是怎麼做到跑得最快的……
劉胖沒剎住,在盡頭減速的雪堆上撲停。
接著是丁哲,此人還可以,停下以后才摔的。
后面的董昆和孫季,就相當安全了,直接是坐著下來的。
一片笑鬧里,陸詩的笑聲最響。
大炮是最后一個,估計是防著誰摔了沒人發現,下來的時候罵罵咧咧,挑著每個人的技術錯誤。
大炮的水平看上去比不了江闊,但在普通人里也絕對算牛逼的,給這幫人墊后,段非凡都替他憋屈。
段非凡掃了一眼這幫人之后,視線就一直停在江闊臉上,反正戴著雪鏡,誰也不知道他正斜眼兒瞅著江闊。
自打這事兒挑明了之后,他感覺自己再也沒有光明正大地看過江闊。
每一眼都像是帶著目的,每一眼都像是心術不正。
但如果不看,又太刻意。
每一次的回避里都充滿尷尬和無措。
這種感覺非常難受,以前無論是笑是鬧,他看或者不看江闊,都不會有這麼大的壓力。
他一直覺得,在安全的范圍里,維持舒服的狀態不變,是他能安心享受的極限。
但只要有一丁點微小的變化,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不需要他向江闊坦白,不需要江闊給他回應,只要江闊察覺,就回不去了。
保持原狀,不可能了。
退回去,更不可能。
江闊不可能,他就不是那樣的人。
而他自己,從那個“是”說出口的同時,就已經預感到了不太可能。
這中間也根本沒有平衡點。
“你倆太牛逼了!”董昆看著江闊,“一直這麼玩嗎?”
“她不行,”江闊說,“她都不如大炮。”
“說我壞話了吧!”陸詩從那邊滑了過來。“嗯。”江闊應了一聲。
“明天上藍道繼續挑戰你!”陸詩笑著說,“我外號叫什麼?”
“那太多了,”大炮說,“送分王點炮王送人頭小隊隊長……你說的哪個?”
“總稱散財童子。”江闊說。
“太煩人了,我是屢敗屢戰!”陸詩說完一揮手,“大家感覺怎麼樣?上去歇會兒喝點兒東西,再來一趟?”
“行!”一幫人跟著喊。
江闊用雪杖壓了一下,把板子取了下來,往兩條雪道中間的臺階走過去。
陸詩過去,很順手地把雪杖遞給了江闊,自己扛著雪板,上臺階的時候江闊順手扶了他一把。
這得是江了了的待遇了,江闊不是不紳士,而是他平時眼睛里除了認識的這幾個人,就沒有別人了。
段非凡輕輕嘆了口氣。
“從像初級。”
“你站那兒,”丁哲立馬舉起手機,“給你拍一張。”
孫季扛著板子,單手叉腰。
“這姿勢,”段非凡看著他,“你炸橋呢。”
孫季拍完就指著他:“來來來,你來個炸街的。”
“我不了。”段非凡笑著說。
“來個合影吧,”陸詩說,“我叫個教練過來幫咱們拍一張。”
“好啊。”大家響應。
拍照這種事,江闊是沒什麼興趣的,尤其集體照。
實在要拍的話,他也會等人都站好了,過去蹭個邊兒。
這會兒也一樣,站在原地看著一幫人你拉我扯地找位置站。
大炮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在這同時也看到了,陸詩正好站在段非凡旁邊,現在連位置都沒移,直接肩并肩了。
教練讓大家往中間靠點兒的時候,陸詩抬起手,在段非凡頭上比了個V。
段非凡回頭看了一眼她的手,她笑著說了句什麼。
段非凡也笑了笑。
“一會兒休息的時候找個地兒,”大炮低聲說,“討論一下計劃。”
“那個計劃還有什麼討論的必要麼,”江闊有些無語,“一開始就沒執行成功啊。”
“這是沒執行成功嗎?”大炮看著他,“這他媽是反向執行呢。”
“后面帥哥往前看。”教練喊。
段非凡回頭看了一眼他倆,江闊和大炮迅速轉頭看向前方。
“好嘞,笑一下,一,二,三!”教練按下了快門。
回到雪道上面,一幫人在雪具廳外面坐下了。
“喝點兒熱乎的吧?”陸詩說,“我給你們弄點兒咖啡什麼的過來。”
“我們自己去吧,”丁哲說,“你別跑了。”
“沒事兒你們坐著,我不是去店里拿,”陸詩說,“我去說一聲一會他們拿過來就行,有巧克力,咖啡,果汁兒什麼的,都瓶裝的哦。”
“統一拿一種吧,”段非凡說,“多了你不好記。”
“你怎麼知道我記不清,”陸詩笑了,“我真記不清。”
“我們都要咖啡吧。”董昆說。
“行。”大炮點頭。
“江闊你還是牛奶哦?”陸詩問。
“我也咖啡就行。”江闊說。
“沒事兒,記得住,”陸詩說,“你反正每次都牛奶,這個不用記。”
陸詩轉身走了之后,江闊的視線實在沒地兒可落,于是看了看大炮。
大炮正看著他。
“嗯?”江闊表示疑惑。
“去啊。”大炮嘴唇沒動,努力地從齒縫里擠出聲音,“幫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