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闊立馬手一推床沿跳下了樓梯。
這一瞬間的感覺非常不爽。
非常不爽。
很尷尬以及沒有面子。
以為誰多想跟你說話啊?不就為了驗證一下你死沒死嗎!
段非凡的杯子是個吸管杯,江闊試了一下,是可以密封的,于是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又兌了一杯溫水,蓋好扔到了段非凡枕頭邊,然后關燈走出了107。
就沒受過這種氣。
更不要說是第一次伺候人的時候受這種氣了。
他怒氣沖沖回到了119。
“多少度啊他?”馬嘯問。
“沒量,”江闊說,“沒有體溫計。”
“有。”馬嘯馬上起身從唐力桌上的筆筒里拿了個水銀體溫計出來,遞給他。
江闊并不想再過去給段非凡量體溫,但馬嘯都遞到眼前了,他只好先接過來看了看:“這東西是需要常備的嗎?”
“不是,”馬嘯說,“李子銳感冒的時候在醫務室拿的。”
“李子銳……什麼時候感的冒?”江闊愣了。
“放假前。”馬嘯說。
江闊有些不好意思,他完全不知道這個事兒。
馬嘯站在他面前,似乎是在等待。
問完了嗎?問完了去給段非凡量體溫啊。
江闊很無奈地拿著體溫計,又出了宿舍。
這回他沒敲門直接進了107,不給我面子,我也就不講那麼多禮貌了。
開燈。
擰開體溫計的蓋子,拿出體溫計。
甩。
再甩。
也不知道甩夠了沒。
所以又甩了一下。然后對著燈看了一下。
“你大爺。”江闊說。
甩反了。
他又重新甩了一遍。
然后拿著體溫計重新踩上樓梯。
段非凡腦袋在那頭,他不得不脫了鞋,跪在床沿兒上蹭了過去。
“哎,”他拍了拍段非凡的胳膊,“不是我想吵你休息,馬嘯說得量個體溫。
”
“嗯。”段非凡應了一聲,但是沒動,不知道是燒迷糊了還是睡迷糊了。
江闊拉著他胳膊,把體溫計夾好了,也不知道放對地方了沒,就這麼著吧。
段非凡胳膊也很燙,有薄薄的汗。
他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是得把被子蓋好還是該給他掀了。
最后決定維持現狀。
在屋里愣了十分鐘,他又再次爬了上去,從段非凡胳膊下面把體溫計拿了出來。
然后偏過頭對著光看著體溫計上的數字。
不得不說水銀體溫計這種東西,對看的人十分不友好,江闊連著轉了三圈也沒看到水銀的線在哪兒。
“我來吧。”段非凡終于開口。
“我會看。”江闊說。
“看完我燒都退了。”段非凡啞著嗓子說。
“三十八點四。”江闊說,“看到了,三十八點四!你這有點兒高啊!”
“一般。”段非凡說。
江闊跳下床,拿出手機開始查,發燒38.4……
答案也不太統一,一會兒看到說38.4是低熱,一會兒看到說38以上是中熱,不過可以肯定39以上才是高燒。
他一直覺得超過38度就是高燒了,鬧了半天居然還不配。
“段非凡,”他看著手機,“你也太虛弱了,你這就是個中低發熱,這就動不了了,體質不行啊。”
段非凡沒說話,江闊聽到了他在笑。
“我那次發燒也三十八多吧,”江闊說,“也沒成你這樣。”
“您暈倒了,闊叔。”段非凡提醒他。
“但是后來我就沒事兒了啊。”江闊說。
“我這還沒到后來呢。”段非凡說,“明天我就能正常去兼職了。”
江闊抬頭看著他:“你是馬嘯嗎?馬嘯那麼困難都知道得休息幾天呢,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這活兒得熟手才好干,”段非凡說,“我要不去,就得臨時再找,效果肯定不好。
”
“你就知道了?”江闊說,“就你一個熟手嗎,人就不能再找個熟手。”
“所以啊。”段非凡說,“我更得去,為了下次還能有活兒。”
“靠。”江闊說。
沉默了一會兒,江闊把體溫計收好:“還喝水什麼的嗎?我回宿舍了。”
“嗯?”段非凡轉過了頭,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段非凡給人的感覺就是游刃有余,無論什麼事,都能處理得了,但現在發著個配不上高燒的燒,轉頭這麼看著他的時候,江闊卻莫名其妙地感覺他有些無助。
最近被馬嘯的事兒和打工折磨著,江闊感覺自己是不是同情心有些泛濫了。
“我上個廁所。”段非凡說。
“啊?”江闊愣了愣。
上廁所就上唄!還需要報備嗎?
“尿尿。”段非凡補充說明。
“那你尿去啊,”江闊說,“怎麼是讓我給你找個脈動嗎?”
“扶我一下,我頭暈,”段非凡笑了起來,“你平時看著智商也沒這麼低啊。”
“滾啊。”江闊過去站到了樓梯上,伸出手。
但很快發現段非凡好像坐起來都有點兒費勁,他只好又上了床,抓著段非凡的手,把他拽了起來,然后退回到樓梯上。
“抓著我手,”他一只手抓著樓梯,一只手伸給了段非凡,“撐著我手下來就行。”
段非凡坐在床邊,腳踩著第一級樓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就僵持住了。
“算了,”江闊看出來了,段非凡的狀態真的不太好,應該是真的頭暈得厲害,這要一下沒撐住,就有可能一頭扎到地上,他瞬間腦補出了一地血了糊嘰,最后一咬牙,“我背你。”
段非凡被他這句話驚得挑了一下眉毛。
“你最好記著點兒今天我對你的恩情,我長這麼大,除了江了了,還沒背過任何人,”江闊上了樓梯,一條腿在最下一級,一條腿在上一級,然后轉身,胳膊伸到后頭,招了招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