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有他在這兒給肉上鍋,段非凡可以去店里做別的事,但以段非凡的熟練程度,他一個人把上鍋的事兒全干完了再去把別的事也干了,都用不著這麼久……
江闊把最后一鍋牛肉放到灶臺上的時候,感覺腰都有點兒吃勁。
這種跟之前訓練發力完全不同的運動狀態,讓他格外疲倦。
他洗完手坐在椅子上,覺得腰一陣放松,一動也不想動了。
“給,”段非凡走到他旁邊蹲下,遞了件T恤過來,“換一下吧。”
“謝謝。”江闊拿著衣服,往四周看了看。
“找什麼?”段非凡問。
江闊站了起來,看著已經穿上了衣服的段非凡:“你去哪兒換的?”
“這里脫,”段非凡說,“這里穿。”
江闊看了老嬸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正在里間磨刀的段凌:“這是你老嬸兒你姐,不是我的啊,不方便吧。”
“哎。”段非凡站了起來,“來吧。”
江闊跟著段非凡從里間的一個門進了樓梯。
牛三刀有三層,最大的是一樓是店面,二樓兩間房,中間有一小塊像是客廳,面積比一樓小些,但收拾得很干凈。
“我老叔他們住這兒,”段非凡指了指另一間小屋,“以前段凌住那間,工作以后搬出去了。”
“你住三樓嗎?”江闊問。
“嗯。”段非凡帶著他上了三樓。
三樓是個小閣樓,帶一個衛生間,面積很小,床和衣柜加一張桌子,還有一個單人小沙發。
“這兒換可以了吧?”段非凡問。
“嗯。”江闊應了一聲,并沒有馬上換衣服,轉圈看著,“你一直住在這兒嗎?”
“差不多,”段非凡把桌子下面的椅子拿出來坐下了,“住了差不多十年吧。
”
看得出住了挺久,墻上貼的墻紙已經舊了,臺燈也是老式的,家具也都有些年頭的樣子……
不過段非凡是個利索的人,像他的衣柜一樣,這個小屋也非常整潔,桌上的書都摞得整整齊齊。
看著還挺溫馨。
但又有些過于……怎麼說呢,江總說過,他那個亂七八糟的臥室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什麼玩意兒住在這兒。
但段非凡的這個小屋子,你甚至判斷不出來住在這兒的人大概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住了快十年。
那十年前呢?
江闊沒有細問,段非凡衣柜里那張監獄的會見卡,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爸有關,畢竟他沒有提起過媽媽,如果是,那就是說,他爸坐牢之后,段非凡就住在老叔這兒了。
這算寄人籬下嗎?
算吧,雖然老叔一家看著跟段非凡還是很親的,雖然這屋子里空調電扇都齊備,衣柜旁邊還有個小的空氣凈化器。
但總歸不是自己家。
“你要對這件衣服不滿意,”段非凡低頭看著手機,抬手指了一下他身后的柜子,“衣柜里還有,三千多的沒有,三百多的湊合有幾件。”
“只要不是廣告衫,”江闊把衣服打開看了看,是一件很簡單的白T,正面印著巴掌大的一個黑白狗頭,背后有一個手指頭大小的字,江闊頓了頓,“這衣服是你自己買的還是別人送的啊?”
“我買的。”段非凡說,“怎麼了?”
江闊把衣服背面對著他。
背后印的字很小,但還是很清晰的。
狗。
還帶了注音。gǒu。
“哥偶狗。”江闊說。
段非凡笑了起來:“這是我和奔奔買的兄弟裝,它那件已經被它咬壞了。
”
“它那件也是狗嗎?”江闊脫掉了上衣,抖了抖衣服。
“它那件寫的是‘對’,”段非凡說,“嘚烏喂對。”
江闊拿著衣服樂了半天。
“你背上文身我看看?”段非凡說。
江闊轉過身背對著他:“挺酷吧。”
這條拉鏈文身是順著脊椎下來的,挺長,到腰上一點的位置,跟胳膊上那條一樣,都是拉鏈沒拉開的狀態。
段非凡看到他左邊腰窩中間還有一個紅色的小圈。
“那個紅的是什麼啊?”他湊近看了看。
“一個句號。”江闊回過頭,“看清了嗎?”
“嗯。”段非凡點點頭。
江闊的文身風格有些詭異,跟他這個時而沖動囂張時而禮貌和氣的性格都不太挨著。
在裝逼方面,此人還是有一定造詣的。
江闊穿上了哥偶狗,往小沙發上一坐,伸長腿舒了一口氣:“哎……”
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出來看了看,發現是一條紅包提醒。
【指示如下】工資已發放
江闊看了段非凡一眼,點了紅包。
一百塊。
“工資就這點兒啊?”江闊有些吃驚。
“這還是多給了。”段非凡放下手機,“你干這個活強行給你算個后廚切配,算時薪的話就是十五到二十,給你按廚師算的,就是四十五,兩個小時九十,還有十塊是工傷,段凌說你被熱湯崩了一下。”
江闊看著他:“你確定沒坑我嗎?”
段非凡也看著他:“你覺得呢。”
“那馬嘯如果也是這麼拿錢,”江闊說,“中午一小時,晚上兩小時,按十五塊算,一天四十五,一個月才一千三百五?”
“他那個工作估計時薪是十一二塊吧。”段非凡說,“之前劉胖去麥當勞干過幾天,稍微多點兒,一小時十四塊。
”
江闊沒說話。
“臨時找個兼職就這樣。”段非凡說。
“那你這給我算得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江闊說。
“不多,”段非凡笑笑,“你爭取再來幾次,還有兩千三百塊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