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到有說外國語大學還是民族大學,要五月才開學,”陶灼搖搖頭,“要真到那時候也太夸張了,五月一年都過去一半了,這連年都沒過呢……”
“你們非典的時候停課了麼?”陶灼想到哪說到哪,搗了厲歲寒一下,“我怎麼覺得我當時好像該上課還是上課,就是每天量量體溫。”
“停過一陣子,好像是天熱以后才停,”厲歲寒搖搖頭,“記不清了。”
“哎。”陶灼嘆了口氣,看著窗外冬雪暖陽的平和景象,愣愣地說:“反正都會過去的,再過十年回想起來,又跟做夢一樣……真到五月我不就變相失業了?”
厲歲寒被他的腦回路拐得想笑,說:“所有行業都受影響。”
“你們就不會。”陶灼想了想,“一人一臺電腦,在家畫就是了,反正還在搞前期,院線上不上也波及不了,網絡行業優勢還是大。”
“一損俱損,流轉一卡餓死的也不少。”厲歲寒蘸了勺湯讓陶灼嘗味道,“但是養個你還不是問題。”
“那我真失業了就去給你打工。”陶灼撅著嘴嗦湯。
“來吧,想畫畫就畫畫,不想畫畫就坐辦公室數錢。”厲歲寒給他把著勺子,“小口,燙。”
到了晚上春晚開播,兩人的手機開始陸陸續續收到各種祝福。
一切流程都與之前的任意一年沒有差別,不過今年大家的祝福都圍繞著新冠和口罩。
陶灼跟齊涯發消息,厲歲寒抱著他,也拿著手機。兩人各自忙碌了一陣兒,陶灼把手機一扔,開始對厲歲寒摸摸索索。
“齊涯那麼大人了還被叫去磕頭領錢……別玩手機了,厲下惠,”他摸了兩把就蠢蠢欲動,把手往厲歲寒睡褲里掏,趴在他胸口上眉飛色舞,“這麼好的氛圍,看我,你看看我。
”
厲歲寒控制著呼吸的節奏,耷下眼簾看他。
“笑什麼?”陶灼對厲歲寒的目光表示抗議。
“笑你饞。”厲歲寒動了動腿,手從陶灼領口伸進去,揉了一把又抽出來,壓上他的后腦勺,拇指刮了刮他的耳緣,“吃麼?”
“那我也……”陶灼臉紅紅,期期艾艾地提要求,還比劃一下,“等會兒你也得給我……這個。”
厲歲寒笑了,摁著陶灼腦袋的手加了力氣。
年初一早上,陶灼還癱在床上沒睡醒,就聽見枕頭旁邊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嗯?”一聲睜開眼,厲歲寒正收手要走,看他五迷三道的樣子很乖,頭發還貼在枕頭上支楞起來一綹,就抓抓他的腦袋,輕聲說:“醒了?下床磕頭吧。”
陶灼沒聽完就啞著嗓子笑,瞇著眼往枕頭底下掏,果然摸了個紅包出來。
“幾個錢啊,就想騙人磕頭。”他打個哈欠,擁著被子盤腿坐起來,打開紅包的封口往里瞅。
“厲爸爸,”陶灼掃了眼厚度就把紅包扔在枕頭上,直起身子去抱厲歲寒的大腿,樂得不行,“來,站好,要幾個頭?我還想吃麻團兒。”
“大年初一給自己招了個瘋子。”厲歲寒笑著掰他的手,“滾開,小叫花子。”
大清早的,兩人笑著鬧了會兒,陶灼覺得真神奇,自己竟然每天都比頭一天更喜歡厲歲寒。
他摟著厲歲寒不松手,還伸著脖子“啵啵”親他,厲歲寒直接把他抄底抱起來,端去衛生間刷牙。
第46章
幾天沒羞沒臊的日子過下來, 陶灼跟住在世外桃源一樣,每天什麼也不用想,一日三餐厲歲寒給做好, 想說什麼想玩什麼厲歲寒都伺候著,簡直比在家還安逸。
有關新冠的消息似乎變成了一串串單純的數字, 每天看公眾號里跳動起伏著,身邊卻事種風平浪靜, 沒見誰確診, 也沒聽說誰被拉走隔離, 卓晴晴都還在家好好的。
直到1月28日那天,全國已通報的新冠確診病例, 超過了非典。
當時陶灼剛從浴室洗澡出來, 頭上掛著大浴巾,聽見新聞就站去電視跟前看。
“真的超了啊?”他麻痹了幾天的心一下又緊了起來, “這可怎麼辦?”
厲歲寒沒理他, 他正在陽臺打電話, 陶灼站著看了會兒,拿過手機想問問陶且唯的情況。
剛打開微信,安逸在他們四個人的群里分享了一個視頻, 連著發了三個崩潰的表情包。
陶灼點進去, 是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孩在追殯儀車, 哭著喊媽媽。
熱評第一只有一句話:那可是媽媽啊
“我靠……”陶灼張張嘴, 在沙發上蠕動著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好, 順著詞條一個個往下點。
他看到了在大橋上狂奔的野豬;
看到獨自在大街上拉著手風琴走過的老人;
看到湖北電影制片廠感染離世的整整一家五口;
看到深夜排出幾個街區買口罩的人們,春運一般擠在醫院排不上號的患者,與漢口殯儀館領取骨灰的看不到頭的隊伍;
看到母親去世,只能向著家的方向鞠躬痛哭的抗疫大夫;
看到父親被帶走隔離, 獨自死亡在家中的腦癱孩子;
看到對出發去援疫的妻子哽咽大喊:一定平安回來,我包一年家務的丈夫;
看到媽媽去世前留給孩子的字條:一個人過日子要精打細算,東西要買小包裝,不要過了保質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