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沒氛圍,回家就想偷懶, 現在也沒課了, 我只有在你那里還能有點兒畫畫的緊迫感。”他這句話自己私下里練了八百多遍,沖著厲歲寒磕碰都沒打一個就說了出來, 說完就亮著兩顆眼珠子,期待地望著厲歲寒。
當時他們在吃自助烤肉,厲歲寒烤,陶灼往烤架上亂七八糟地碼東西。
“是麼?你不是總去我那兒麼, 也沒見你畫多少。”厲歲寒把烤肉翻了個面兒, 撥開陶灼壘在旁邊的兩片菠蘿。
“你看, 還是因為去得少, 而且跑來跑去的, 剛去待沒多久就得想著走不走, 畫不下去。”陶灼撿了兩張生菜在盤子里鋪好, “熟了麼?”
“吃這邊。”厲歲寒給他夾了兩塊肉,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所以我前兩天想, ”陶灼先給厲歲寒卷一個,再給自己卷, 他兩口把一個菜卷塞進嘴里, 用口齒不清來掩飾別有用心的表情和語氣, “我干脆搬你那兒住算了,跟你合租?反正你一個人那麼大的房子, 也不差多我一個。”
厲歲寒沒說話, 他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東西,又喝了口茶, 才撩起眼皮看陶灼,順便拿起夾子揭了一塊雞翅膀,示意陶灼接過去。
陶灼趕緊伸盤子接,雞翅烤得滋滋冒油,他心想這哪是雞翅膀,分明是我此刻的心情。
又期待,又煎熬。
“行麼?”他期期艾艾地問厲歲寒。
“沒這個必要。”厲歲寒說,“你真想畫畫直接過來就行。”
“哎,那不一樣。”陶灼有些郁悶,恨自己搜腸刮肚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借口。
誰想畫畢設啊,他就是想24小時都跟厲歲寒呆在一塊兒。
反正開了口也就豁出去了,陶灼磨磨叨叨地說了一晚上,最后干脆把全寢室都給賣了:“安逸天天去找聞野,我一個人待著也沒什麼意思,立哥他們睡覺還打呼嚕磨牙。”
厲歲寒笑了,眉毛一抬問陶灼:“我打不打?”
“你不打。”陶灼一看厲歲寒笑就不由跟著笑,“你睡著的時候就跟個小姑娘似的。”
“沒少觀察啊。”厲歲寒說。
陶灼端起飲料喝,望著厲歲寒,彎著眼仁兒只是笑。
最后厲歲寒直接給了陶灼一把鑰匙,說合租沒必要,他想過去隨時過去就行,另一間臥室留給他使用。
這就是同意了。
陶灼開心得不得了,當天就胡亂塞了個行李箱直接拉去厲歲寒那兒,安逸“嘖嘖”著打量半天,干脆也收拾電腦跟著去住兩天。
陶灼倒是愿意他去,人多熱鬧,他喜歡單獨跟厲歲寒待著,也喜歡一群人一起待著,只要有厲歲寒就行。
不過現在倒是有一個小問題。
“你說你過去,我是跟你睡,還是去跟厲歲寒睡啊?”陶灼拖著箱子一本正經地問。
他是打著“合租”的名頭去跟厲歲寒同居的,雖然厲歲寒不收他房租,但是也說了把另一間臥室給他用,那陶灼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跟他擠一張床。
這時候安逸過去,應該算是他的客人,好像他跟安逸一塊兒睡更合適點兒?
安逸的重點倒不在這個問題上。
他認真看了陶灼兩眼,扯著他胳膊讓他停下來。
“你先跟我說,你是覺得好玩兒還是真有想法?”安逸盯著陶灼問。
“什麼這這那那的,”陶灼大概明白安逸的意思,卻不好意思確定,“就在他那兒肯定比住寢室舒服啊,我也不想回家。
”
“哦。”安逸一臉狐疑,看陶灼這副樣子最后也沒說什麼,只云山霧繞地說了一通:“有時候,你跟什麼樣的人玩久了,容易被影響,覺得自己可能也怎麼怎麼了。但只要跳出來再回頭看,就發現每個人該走什麼路還是什麼路,真走岔了一點兒也不好玩兒。”
“神經了你?”陶灼就沒怎麼見過安逸正經的樣子,感覺他突然跟跳大神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哎趕緊走趕緊走!”安逸撇撇嘴,掏手機給聞野打電話,讓他帶全家桶去厲歲寒那兒吃。
從小到大,陶灼擁有無數快樂的記憶,而那段同居的日子,則是他所有記憶中,最心癢輾轉的一段。
厲歲寒有一點說得對,以陶灼去他那兒的頻率和時間,合不合租根本沒什麼區別。也因為因為早就熟悉了,他們倆住在一起完全沒有適應期,互相是什麼性格什麼作息什麼口味什麼愛好,全都不用遷就顧慮。
但第一次“出去住”,陶灼心里還是有些激動,他興沖沖地給自己網購了很多東西,床具四件套,洗漱用品毛巾茶杯都不用提,尤其掛心的是拖鞋,冬天夏天的都挑了一堆,讓厲歲寒挑他覺得好看的,照著兩人的碼數一人一雙。
安逸回學校后,陶灼第一次去睡隔壁的臥室,不能理所當然地跟厲歲寒睡一起了,是“合租”唯一讓他郁悶的事兒。
結果第二天睡醒去洗漱,他就跟只穿著內褲的厲歲寒在衛生間門口撞了個里外里。
陶灼沖他帶著弧度的襠部發愣,厲歲寒怔了下,眉目間還帶著剛睡醒的淡淡不耐,輕聲罵了句,他搓一把陶灼的后腦勺把他往里推,自己走出衛生間,說:“沒跟我睡,忘了你也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