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就扔掉,都隨你。”厲歲寒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把花往陶灼懷里一擱就撤了手。
陶灼手忙腳亂的抱住,轉手塞給了貝甜。
小女孩兒都愛花,貝甜剛才就仰著臉巴望半天了,這會兒抱在懷里二話沒說,自覺爬上了車。
厲歲寒和陶灼站在車外,位置,姿勢,都跟昨天差不多。
陶灼簡直有種自己被厲歲寒同化了的錯覺,也變得不要臉了,昨天還在街上又喊又叫,還嚇著了路人和人家的狗,現在也能沒事兒人一樣,跟導致他爆發的人冷靜面對面。
“要跟我說什麼?”厲歲寒點上根煙,問陶灼。
陶灼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也要,厲歲寒不給,把自己剛點上的那根夾在指間,朝陶灼晃了一晃。
“……不用了!”陶灼繃著臉一扭。
厲歲寒笑著重新把煙噙回嘴里,架起胳膊靠在車門上,等陶灼開口。
陶灼擬了半天的腹稿,先問什麼再問什麼,本來都明明白白,結果被厲歲寒一束花攪得稀碎,又重新理了會兒才找著線頭。
“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要追我?”他看著厲歲寒,“當時沒答應我,重新遇見我后悔了?”
“嗯。”厲歲寒倒是挺坦蕩,直接應下來,“后悔了。”
該!
陶灼在心里先痛快地罵一句。
“但是為什麼?”他堅持這個問題。
“后悔需要理由麼?”厲歲寒說,“當時沒想明白,后來想明白了。”
“不是因為……”陶灼說到一半,又閉了嘴,換個問題問:“你一開始是不是篤定只要你張嘴,我就會愿意?”
“不是張嘴,是追,”厲歲寒笑笑,“追回來。”
陶灼沉默了一會兒,打量著厲歲寒,突然問出了那個橫在心頭很多年的問題。
“厲歲寒,”他喊他,“你以前是怎麼追的黎洋?”
黎洋這個名字出現在他們此刻的話題里,顯得突兀而不解風情,但是陶灼的表情很認真,他不是逼問,是認真的好奇。
厲歲寒顯然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分析了一會兒陶灼的意圖,他試著解釋:“陶灼,我已經跟黎洋分手很多年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不通。”陶灼點點頭,他沒告訴厲歲寒自己想不通哪里,只說:“你說要追,那你當年怎麼追的黎洋,就怎麼追我吧。”
這次換厲歲寒沉默下來,打量陶灼。
過了半天他才擺了擺手,順便把陶灼往他跟前兒又拉近了些,捋他袖口翻起來的角,認真說:“你們兩個不一樣,不要放在一塊兒比較,那時候的我跟現在的我也不一樣。”
“可我以前喜歡的也是那時候的你。”陶灼打斷他。
厲歲寒一怔,嘴角輕輕抿了起來,抬眼看著陶灼。
“可能你不是這麼想的,可能你確實是后悔了,認真的。但是怎麼說呢,你,跟你的所作所為,讓我覺得我特別……便宜。”說出這兩個字讓陶灼心底一陣抽抽,他任厲歲寒握著他的手腕,盯著自己的袖子,語氣和表情都很茫然,“你吧,你就讓我覺得,你對付我根本不用費力氣,那你還記得我當時追你廢了多大勁麼?”
陶灼心里有一小塊地方,隨著這句話豁開了一個小口,蟄伏了整整六百多天的難過就驟然洶涌起來。
“厲歲寒,我提黎洋不是別的意思,我就是不想你之所以調頭回來說要追我,是因為你這些年看來看去,覺得,哎呀,都不怎麼樣,還不如那個陶灼呢。
”這段話陶灼說得有些困難,他的眼眶又澀又燙,紅通通地盯著厲歲寒。
“你說拒絕就拒絕,你說要追就要追,”陶灼吸溜一下鼻子,“行吧你追,你說黎洋不一樣,那我不要求你像追黎洋那樣追我,只讓你像我追你那樣追我,你能做得來麼?你這人這輩子就只……”
陶灼的話沒說完,眼前光影一恍,淡淡的煙草氣從唇鋒上掠過去,緊接著嘴角一麻,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
厲歲寒退開了,陶灼當即愣住,他眨眨眼,又舔了舔嘴。
“你……”他直愣愣地瞪著厲歲寒,還沒反應過來。
“你說的追我是從那次開始的吧,”厲歲寒繼續把陶灼的袖口捋好,語氣里仿佛有一絲絲的不悅,“偷親我以后。”
第22章
陶灼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前方馬路上“嗚”地駛過去一輛大車,他才跟被叫醒了魂兒一樣,紅頭脹臉地往后退開一步。
但沒成功, 厲歲寒還攥著他的手腕, 不讓他動。
“你,”陶灼瞪著厲歲寒, 調兒起高了,聲音聽著像是被踩一腳擠出來的,他清清嗓子,重新對厲歲寒怒目而視, “你是不是根本沒明白我在說什麼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 陶灼, ”厲歲寒微微蹙了下眉, 眼神里帶著復雜的情緒, “但有些事, 我不知道怎麼用話跟你說明……”
“那你還說我偷親你?”陶灼往回扥胳膊。
“哦, ”厲歲寒的眉梢頓時挑起來, 扯著陶灼不撒手, 像兩個無聊的小孩兒,“你沒有麼?”
“沒有!”陶灼差點蹦起來, 氣得要死, “你說的哪一次?!”
厲歲寒看他一會兒, 忍不住嘴角一彎,笑了起來。
如果把陶灼到目前位置的人生軌跡展開鋪平, 做成一把以時光為刻度的長尺, 那麼從初中進入青春期以后,高中、大學, 他最放肆最自我的那些年,每一個階段都有厲歲寒留下的痕跡,這個人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在陶灼的青春時光里不停地來來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