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好。”陶灼下意識就往人嘴上看,忍不住又胡思亂想。
什麼朋友,就是男朋友吧!
果然是個不能說的秘密。雖然在場的三個人都知道這個秘密。
真刺激。
“我考了102!”他想起自己的分數,趕緊對厲害說。
厲害“哦”一聲,他不怎麼意外,沖陶灼笑,微微一抬下巴,也透露出微微的驕傲:“我說了你可以。”
那個笑很帥,陶灼到后來也記得特別清楚。
他還注意到厲害在夸完他以后,朝男朋友看了一眼,意思像是在說怎麼樣,我帶出來的小孩。
男朋友帶著笑一瞥厲害,配合著給出一個“你牛逼”的眼神。
這交流很短暫,只是一個對視而已,看在陶灼眼里,卻是兩個關系親密的人之間,特有的語言和默契。
陶灼能想象到厲害每次給他上完課回去,跟男朋友說說笑笑,分享上課感受的樣子。
不知道他是怎麼跟男朋友形容的自己,陶灼緊張地想,會不會把自己47分的卷子和刻意擺放的美術本,當成笑話說給男朋友一起笑。
想到這兒,當時還只在乎面子比天大的陶灼簡直如芒在背,趕緊擺擺手跟兩人再見,拔腿跑了。
那次短暫的偶遇,就是陶灼在中學時期,與厲害見到的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回到家,陶灼無聊地東躺西躺,又想起了厲害跟他男朋友的那一吻,他突然來了興趣,想起忘記從哪里聽來的安利,去下了《藍宇》和《斷背山》來看。
《藍宇》看得他有些難過,《斷背山》沒太看懂,注意力全被那幾場親熱場景給吸引了。
陶臻大呼小叫地在旁邊打游戲,時不時朝陶灼的屏幕上掃一眼,正好看見《斷背山》里兩個男人兇狠的吻戲,罵了聲“靠”。
“你看的什麼?”他伸著脖子看完吻戲,才猛地一拍陶灼的腦袋。
陶灼莫名心虛,裝傻充楞地“哦?”了一聲,扭頭沖陶臻很正直地睜圓眼:“斷背山啊,齊涯發我的,特別火。”
陶臻也沒當回事,他跟著又看了會兒,沒等到親熱畫面,就咋咋呼呼地繼續打游戲。
等到看《藍宇》的時候,他還跟陶灼一起壞笑著品評了男主角裸戲的尺寸,然后兄弟倆你掏我我掏你的鬧成一團。
也許就是因為陶臻那一打岔,陶灼看完兩部片子也沒什麼特別顛覆的震撼。倒是意識到不論男人與男人,還是男人與女人,感情達到了某個峰值后,產生出的都是同樣的欲望。
只是男人之間那種方方面面都更富含力量的相互碰撞,精神也好肉體也好,都有另一種無法形容的味道。
陶灼蜷在電腦椅里,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鼻尖抵著抱起的兩腿,盯著屏幕無意識地輕咬自己的膝蓋。
還挺……那什麼的。
在隨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即將高中軍訓前,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悶熱夏夜里,陶灼又做了個夢。夢里的內容在他睜開眼后就忘得一干二凈,只有褲襠黏糊一片。
第6章
“嘟——”的一道喇叭聲,陶灼從回憶里回過神,在副駕上直了直背,看看車窗外,再一個紅燈就到地方了。
陶臻問完那個問題后就沒說話,也沒催他回答,繼續開著車,還擰開音響放了首歌。
“哥。”陶灼喊他一聲,拉開擋光鏡刨刨自己的頭發,降下車窗,拿了根陶臻的煙擰上火,有些惆悵地問:“要是我這輩子只能一個人,怎麼辦?”
這念頭是突然冒出來的,順著嘴皮子一磕碰就冒出來了,陶灼自己都有些詫異。
會這樣麼?
不至于吧,有點兒太凄慘了。
“有什麼怎麼辦的。”陶臻看他一眼,一臉無所謂,“想找人搭伙兒過日子就找,不想找就跟我和你嫂子過,你給我們家當保姆,哥養著你。”
“我的媽,”陶灼想象一下自己扎個圍裙忙里忙外的模樣,沒忍住笑了,“陶臻哥哥,你這種要是放在網上,得被叫成‘扶弟魔’。”
“愛叫什麼叫什麼。”陶臻也笑了,把車停在路邊,給陶灼解安全帶,“我有錢又樂意,扶我自己弟弟,網上管得著麼。”
“哇——”陶灼做作的拖著嗓子,做熱淚盈眶狀,伸手要抱陶臻,“我太愛你了吧!”
“滾滾滾!”陶臻差點兒揍他,避開揮舞的煙頭撣撣西裝,攆陶灼下車,“吃完自己回去,沒空接你。”
“拜拜。”今天陽光很好,陶灼在路邊笑瞇了眼,關上車門沖陶臻擺擺手。
陶臻的車開走以后,陶灼站在路邊抽煙,邊掏出手機,給安逸發消息。
-我到門口了
安逸秒回:進來啊,看見你了
陶灼轉過身,安逸就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兩手貼在玻璃上沖他打招呼。
他朝安逸舉舉手上的煙,示意等會兒。
把煙直接熄掉不是不可以,只是在陶灼此刻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著黎洋跟厲歲寒相視而笑的畫面,一瞬間有種說不來的感受。
人可真是個會給自己找罪受的物種,當時他小,屁都不懂,一門心思的八卦,也沒什麼別的感覺。結果隔了那麼多年再回頭細細琢磨,再聯系自己失敗的告白,該他難受還是得他難受,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