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又涵揪著他的衣襟,手墊著他的后頸,沉聲道:“夠了!”
葉開置若罔聞,對他的逞兇也無動于衷,咄咄逼人:“你會不會送她藍寶石戒指?會不會跟她每天上床?會不會跟她在浴缸里做愛?會不會喝多了酒都不敢親她生怕讓她討厭?會不會給她下廚做飯煎羊排?會不會——”
一疊聲的逼問被封在唇齒中,陳又涵捧著他的臉,兇狠地吻了上去。
真的很兇,兇極了,帶著無可奈何又無處釋放的愛意,帶著走到盡頭依然掙脫不了的占有欲,帶著焦躁和痛。心口撕裂一般,陳又涵碾著他的唇,舔著他敏感的上顎,卷著柔軟的帶著甜味的軟舌。
他重重地親著他,額頭相抵,氣喘吁吁地罵:“你想知道?你真的他媽的想知道?我想每天干的人是你,想摟著醒來的是你,你能生小孩,我他媽的跟你生十個八個,你不是放下了嗎?來招惹我干什麼?勸我結婚?勸我娶別人?看到我老婆你叫得出一聲嫂子嗎?叫得出嗎!”指腹又重又柔地劃過他的面頰,“小開,寶寶,你這麼恨我,到現在還要來我心口捅刀子,嗯?是不是想疼死我?疼死我,你解得了恨消得了氣嗎?你要我結婚,比讓我去死還難受。寶寶,你知道你說任何我都會答應,你今天來這里,如果真的是要我結婚,只要你點頭,好,我會認真去愛她,相守一生絕不敷衍,”他紅了眼眶,氣息急促,徒勞地兇狠:“只要你點頭。”
葉開沒有動作,只是繃著表情死死地盯著他。
嘴唇動了動。
陳又涵絕望地閉眼,逞兇斗狠不顧一切地吻上去,生怕他真的點頭乃至說出一個“好”字。
唇都被磕破,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
“你想讓我結婚,”陳又涵抱著他,把他死死地按在自己頸側,聲音哽咽,“最起碼在讓我看到你結婚以后。我放得下,我可以從此以后坦坦蕩蕩地面對你不打擾你,我可以躲你躲得一干二凈絕不出現礙你眼,但不要逼我,在你結婚以前,不要逼我。”
葉開眨了眨眼,眼里流下熱淚。
他哽咽著,抬手抱住陳又涵:“……你知不知道一周后是什麼日子?”
陳又涵根本無力思考,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葉開要跟誰訂婚結親,心痛得抽絞緊縮,他狠狠抱住葉開,幾乎要把他嵌進懷里。“白癡,”葉開輕輕地說,尾音顫栗,“勸什麼結婚,我是來給你過生日的。”
第77章
夜色中, 陳又涵沒有看到葉開一劃而過的熱淚, 怔愣許久, 像在觀察葉開的存在是真實的, 也像在消化剛才那句話不是幻聽。半晌, 他意味不明地說:“我很久沒過生日了。”
葉開轉身往前走, 穩穩地回應:“我知道。”
陳又涵一瞬間有許多話想問, 但在心里挑挑揀揀,竟覺得哪句話的分量都重得他掂不動。曾經在談判桌上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勝券在握的陳總裁失了自信和手段, 竟變得前所未有地畏首畏尾起來。
山路崎嶇環繞, 越靠近村莊, 溪流的隆隆聲越是震耳。
陳又涵落后一步,兩人沉默著走了一路。
他住在當地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中,石砌圍墻中坐落著兩棟石屋,互成犄角之勢。另外還有一個畜牧倉庫。新校舍的選址多有糾紛, 主人桑吉和當地村支書都發揮了重要作用。
陳又涵在他家叨擾多日, 受到了賓至如歸的接待。
聽陳又涵跟桑吉介紹他是“弟弟”, 葉開不置可否地翹了翹唇角,而桑吉則立刻讓妻子梅朵去加菜。
火爐燒得極旺,傳來噼里啪啦的火焰聲,濃煙隨著被鋁皮包裹的煙囪排向寂寥的群山懷抱之間。
梅朵極擅廚藝,酥油烤蘑菇,手抓羊肉,人參酸奶飯,都是葉開沒有嘗過的風味。他坐在一旁幫她添柴, 很乖巧,但基本在幫倒忙。小男孩平措跟他擠一張凳子,實在看不過眼,從他手里奪下燒火棍在灶膛里捅了捅。葉開把人拎著抱坐在膝頭,平措臉被曬得紅撲撲,圓圓的鼻尖嗅了嗅,繼而不怕生地攥著葉開的衣襟更用力地聞了聞。一整天的舟車勞頓,香水只剩下了尾調,在經年累月的酥油味中顯得格外清新。
但是這個動作顯然惹惱了陳又涵,被拎著后領子從葉開懷里揪了出來。
平措跟陳又涵很熟,五六歲還稚嫩著的小拳頭瞬間就招呼上了。
“別鬧。”陳又涵不甚耐心地把他扔到地上。平措一溜煙地跑去抱他媽大腿。葉開單手托腮,散漫地撥了撥柴火,在火光中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陳又涵,又輕飄飄地收回了目光。
陳又涵點著煙,扭頭就掀開簾子出門。
風大得能把人吹跑。一根煙被吹得沒抽幾口就到了頭。他仰頭看星星,他媽的,沒有。
門簾晃動,葉開捧著一條羊絨圍巾靠近他。
“小孩子的醋也吃?”
陳又涵從嘴角取下煙,一撇頭,很冷酷地命令道:“回去。”
葉開抖開墨綠色的圍巾,抬手幫陳又涵圍上。
兩人挨得很近,身高差只剩下六厘米,他不必再踮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