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笑了笑:“嫂子真漂亮,果然是郎才女貌。”
“你也該談對象了!”陳為宇與他碰香檳杯,“婚宴讓Cissy把捧花扔給你!”
“一捧花怎麼夠?小開這樣,追他的人豈不是從這里排到西臨大道?”未婚妻Cissy調侃。
氣氛一片融洽,絲毫看不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新一批的賓客簇擁上來,葉開順勢退出。思琪跟在一旁吐舌頭:“撞名了。”
“你也叫Cissy?”
思琪點點頭:“同名不同命,上天什麼時候賜我一個霸道總裁?”
葉開聽到她這句話笑了一下,適時說:“你可以去物色物色,看中哪個我幫你牽線。”
思琪剛走,顧岫就追了上來。他只是從陳為宇身邊暫時告辭,說不了兩句便得回去。
“顧總,聽說你高升了。”葉開對他舉了舉香檳杯,“恭喜。”
他見外且疏離的模樣讓顧岫很結實愣了一下。他順著客套:“職務不變,升了title而已。你——”他本想問你還好?但葉開看上去沒什麼不好,只是比兩年前更深沉成熟,幾乎找不到那個請全公司喝奶茶的少年的影子了,便改口道:“你變了挺多。”
葉開抿唇笑了笑:“物是人非,你應該比我更有感觸。”
顧岫覺得被冒犯。
同時感到一股憤怒和失落。
他忘不了那一年陳又涵過的日子。沉默,瘋狂的工作,嚴苛殘酷地揮霍自己的身體。他收拾殘局重整旗鼓,像個陀螺一樣不知道休息,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幾乎住在公司。唯一的放松方式是喝酒。顧岫總是去撿人,撿一個只會重復“小開”二字的爛醉如泥的男人。后來漸漸地不再叫他的名字,醉了也什麼話都不說,只在有一年生日時翻來覆去說過“想你”。
顧岫回憶了一下,大概就是他們剛分手的那一年。
這樣不要命的喝法也沒有鍛煉出更好的酒量,反而醉得快來越快,越來越深,醉得越來越糊涂。終于在又一次送他回家后,看到陳又涵抱著凌亂的床單躬住了身體。顧岫以為他喝壞了胃,靠近時發現陳又涵閉著眼睛,床單被眼淚洇出深色的痕跡。他縮著身體,眉弓緊緊地鎖著,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嗚咽聲。顧岫聽了兩遍,才知道他一遍遍在問:“寶寶,你在哪里?”很巧,那天又是陳又涵又一年的生日。
平心而論,顧岫當初覺得戀愛有多甜,那一刻就被痛得有多退縮。
他甚至想,陳又涵不應該這樣。寧愿他在聲色犬馬中沒有心地廝混過一輩子,也好過這樣的結局。
久別的談話不歡而散,顧岫捏著拳回到陳為宇身邊。他還有職責在,縱然充滿著憤懣和郁結,也只能收拾心情再度換上熟練的笑容。
葉開抬腕看表,這種無聊的宴會只要露過面便算完成了任務,是時候回去了。他放下酒杯,在宴會廳掃視一圈,沒有看到瞿嘉和葉征的身影,決定先去抽根煙。他沒有什麼煙癮,只在情緒不對時才需要尼古丁的緩解。吸煙區是個花園中庭,枝朵掩映,私密性很好。看到煙盒時不免也要自嘲一聲。大衛杜夫。他不是沒嘗試過別的,萬寶路,希爾頓,云煙,都難以下咽。
趁抽煙處理手機里堆積的信息。金融系統的確比GC好待,只需要做管理決策而甚少需要做戰略變更,一切四平八穩地推進,有沒有他這個繼承人都可以自在運轉的。
Lucas也有信息過來——這是理所當然,畢竟他已經追了一年多,本以為時間久了該進入疲態,沒想到因為調任中華區的緣故,他反而更窮追猛打了起來。
Lucas:宴會結束請你喝一杯?
大概半個多小時前發的,葉開不冷不熱地回復:喝夠了。
Lucas好像在等他,立刻回道:今晚還有機會再見面麼?
葉開深吸一口氣,一時間做不出決定。他鎖屏,夾著煙在夜色中走向花園深處。
“為宇總算是人生贏家了,不僅升官發財,老婆也漂亮。”有人小聲八卦著今天的宴會主角。
“他最躺贏的難道不是GC麼?”
“也對,職場錦鯉了,又涵總拼吐血救回來的公司就這麼讓給了他,只要別出什麼幺蛾子,他可以在這位子上安穩進董事會。”
“我挺想又涵總的。”
另一人沉默了一瞬,故作輕松地打趣:“嗨,誰不是呢。”
“雖然罵人有點狠。”
兩人笑出聲來,一個感慨道:“可是他把所有老員工都請回來了。”
另一個吸了下鼻子:“別說了,再說我哭了啦!可能又涵總有自己的事情做吧,GC的股份還在啊,說句不好聽的,為宇總也不過是幫他打工。”
“為宇總帥一點我可以。”
兩人又嘻嘻哈哈地笑:“又涵總一走,掐他下班點的都沒了。”
“他怎麼還不結婚?”
“等天仙咯。”
“好啦,他今天也在,要不要去找他喝一杯?養養眼也好。”
女聲嬉鬧著走遠。
葉開心口一怔,煙灰從指尖落下。陳又涵也在?他為什麼沒見到他?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回走,匆忙的兩步后又慢了下來。
他怎麼會想要找陳又涵?葉開,你忘了,你發誓過的,在二十歲的末尾前,你要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