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十分?”葉開震驚,“我還沒見過四十分的卷子。”
他們班都是尖子生,低于八十分就羞愧得要面壁了,四十分?見到畢勝得跪著走。
“都是黑歷史,我跟你說這干嗎。”陳又涵自嘲,“學也沒好好上,但也沒談過戀愛,學生時代連個能懷念的對象都沒有。”
葉開一聽他起這個頭就有點不妙。果然陳又涵接著說:“別人什麼晚自習下課牽著手逛操場,把女朋友抱在窗臺上親,走廊迎面碰到能被同學起哄,上體育課偷溜出去約會,我——”話戛然而止,他彎腰欺身迫近,把他腰壓得后折,慢條斯理地借故欺負人:“彌補下我的遺憾?”
葉開還未回答,便被他逼進墻角。
陳又涵一手撐著墻,將他禁錮在身體和墻的逼仄空間內——
“同學,我想親你。”
葉開緊張地吞咽。
“會被老師看到。”他半真半假地回答,是戲,是現實,是十六年前,是現在。
陳又涵低聲笑了一下,俯身靠近他:“但我忍不住。”
葉開誠實地圈住他的脖頸,閉上眼,踮起腳尖。
灌木叢上開著奇怪的花。六月份的寧市,什麼花都會盛開,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氣喘吁吁地分開,葉開迷離地眨了眨眼,說,“學長,早戀可以,四十分不行,不然將來上清華的我你高攀不起,”
陳又涵悶笑出聲,掐他后腰:“忘記說了,學長家里有一千二百億的礦要繼承。”
葉開:“……”
“不好意思,”施譯撓了撓臉,“不是故意看到的。”
“你去一教干什麼?”
“……實不相瞞,那天我剛好陪杜唐一起重溫校園。”
葉開:“……杜老師也在?”
“……在。”施譯說完,看到葉開慘不忍睹地扶住了額。
杜唐基本沒有情緒波動,只是走得好好地突然停在了教室窗戶外面,看背影有點僵。施譯從他身后探出頭看了一眼,剛想說話,便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眼睛。
“葉——”剛蹦出半個音節,又被冷漠地一把捂住了嘴。
“杜老師他……”葉開問不出口。
施譯很懂,善解人意地回答說,“沒怎麼看清,杜唐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拍了拍葉開的肩,“你男朋友看上去吻技不錯。”
啪!筆帽的夾子被硬生生掰斷。
施譯見好就收,忙溜去洗手間。等出來時,葉開已經收了卷子準備上床休息,他還是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值得嗎?你的壓力我簡直不敢想象。”
葉開動作一頓,“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我只知道他和我一樣,他和我一起。”
第47章
期末考試有驚無險地度過, 雖然沒拿到第一, 但也沒跌出前三, 還算好交差。
路拂的分數和報考學校也定了, 是一所外省的211, 報了將來對發際線很有害的信息管理專業。他辦過了謝師宴, 另找了一天請同學, 怕葉開面對一群高三生不自在,又單獨請他吃了飯。
男高中生對成年的定義很簡單——高中畢業、隨便喝酒, 這兩點給了他們無限膨脹的自信。一頓飯下來, 龍蝦吃了四五斤, 啤酒空了四五瓶,其中葉開貢獻了一個杯底的戰績,剩下全是路拂的。路拂其實也不太能喝,但他今天有要務在身, 酒壯慫人膽, 看著葉開略微有點迷離的雙眼, 他一邊痛罵自己無恥趁人之危,一邊攬住了他的肩膀。
夜風微涼,在路拂的記憶里,他和葉開有過許多次這樣悠閑的盛夏夜晚,看風吹散燒烤店上方彌漫的煙霧,沿著江堤散步。
葉開對他和別人多少是不同的,可能僅僅是因為舍友的緣故,但或許……路拂低聲問:“葉開, 你醉了嗎?”
葉開只覺得眼神有點飄,便搖了搖頭。他想問是否打車回去,路拂卻緊張地攥緊了他的手臂:“我、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眼見對方懵懂地安靜下來,路拂用力地抿唇,心里一股浪歇了又涌,推著他,沖著他,迫使他莽撞地低下頭,湊近葉開——
“路拂!”葉開推他一把,因為酒精而漂浮的腳步踉蹌,險些摔倒。還是路拂拉了他一把才堪堪穩住。這一下子完全醒了,他震驚地看著路拂:“你——真的是gay?”
“你原來知道?”
“我不知道,”葉開腦子有點混亂,“你想干什麼?”
路拂深吸一口氣:“我喜歡你,你反感嗎?你對我——”
“沒有。”葉開斬釘截鐵地回絕,“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我以為你沒有抵觸,還以為我有機會——”路拂沮喪地笑了笑,“抱歉,嚇到你了,翻篇吧,是我的錯。”
禮貌地松開手,見葉開站穩了,才往后退到社交距離,問:“你怎麼回去?打車?讓人來接?”
葉開有點懵,這里是西江沿岸,離陳又涵家就隔了兩個街區。他應該回家的,但鬼使神差地給陳又涵打了電話。路拂陪他坐在江邊的長椅上等,尷尬地沒話找話:“你那個哥哥對你挺好的,就這麼點路還親自來接。”
葉開欲言又止。
手機震動,葉開很快地接起。這邊不好停車,兩人先走到路邊,等一輛打雙閃的蘭博基尼。綠燈通行三十秒,陳又涵在路邊緩緩停下,推門下車,繞到葉開那一側,他先握住他雙肩對視了兩秒,確定他還清醒,又溫柔又嚴厲地罵道:“以后我不在身邊都不要沾酒,知道嗎?”說完才注意旁邊的路拂,拿對小孩兒的語氣問:“你呢?還清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