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到他懷里,抱得他幾乎后退了一步。
陳又涵的心率迅速地失去控制,喉結微微滾動,他找到自己的聲音,帶點笑地說:“原來真是花。”輕輕吻了吻葉開的發間,聲音低沉下去:“我簽收了。”
保安沒眼看,移開了眼。過了會兒,又忍不住轉回來。他非富即貴的業主動作克制,那個男生絕對沒有察覺他的輕吻。陳又涵含著笑,淡漠地瞥他一眼,他心里莫名一抖,倉促地轉開。再用余光瞥時,只看到他們進電梯的背影。
葉開拽著書包帶子沉默,驚喜過后,他察覺到一點遲緩的尷尬。
他說:“又涵哥哥,我騙你的——”
“帕爾瑪沒有花語,我瞎編的。”
陳又涵笑:“編得不錯,我當真了。”
葉開輕輕地“啊”了一聲,無所適從,嘴硬說:“我、我是要送給那個姐姐的,你覺得怎麼樣?”
陳又涵單手插在褲兜里,笑出聲,笑得低下頭:“姐姐應該會很喜歡。”
葉開觀察他的神情,自顧自不高興起來:“你不是不讓我早戀嗎,你笑這麼開心干什麼?”
陳又涵雙標地說:“我覺得姐姐可以。”
靠。
思念如潮水般退卻,他現在生氣了。
陳又涵意有所指地問:“怎麼,拋下外公外婆提前回來,都是為了那個姐姐?”
葉開冷酷地說:“對。”
二十八層到了,陳又涵按指紋解鎖,吊兒郎當地回:“哎呀,好失望,我還以為你為我跑回來的。”
“你想得美。”葉開說:“我只是怕回家挨罵,在你這兒躲躲。”
門咔噠關上,陳又涵意外地回頭:“你爸媽不知道?”
葉開扭過頭:“不知道。”
至于能瞞多久,取決于蘭曼什麼時候心血來潮和瞿嘉通電話。
陳又涵盯著人看,把人很不禮貌地堵在玄關,繼續揣著明白當糊涂:“那你準備干什麼?找那個姐姐?”語氣一變,戲謔得說:“你不會要私奔吧?”
葉開臉一下子有點紅,身后是門,前面是氣定神閑壓迫著他的陳又涵,淺灰色的玄關有十來個平方,但他無處可躲,硬著頭皮說:“姐姐很忙,我不能去打擾他。”
陳又涵輕笑出聲:“我不忙,你打擾我吧。”
葉開怔愣:“啊?”
“我幫那位姐姐暫時照顧一下你,別客氣。”
這才舍得放葉開進屋,埋汰人:“這花快遞過來有點不新鮮,我看得洗一洗,都有味兒了。”
葉開摘下頸枕砸他:“你閉嘴!”
狐疑地抓起T恤前襟嗅了嗅。
疑神疑鬼地想,可能有點飛機機艙的味道。
那也不能算難聞吧!
陳又涵握著水杯笑不停:“你聞自己干什麼,你是花嗎?”
葉開徹底無語,打開行李箱翻出衣服,氣得要死地進浴室。洗過澡出來,帶著未盡的涼爽的水汽。他擦頭發,陳又涵給他遞上一瓶巴黎水,說:“帕爾瑪怎麼是橙花的味道?”
自己在浴室里放橙花精油沐浴露,好意思拿這促狹人。
葉開沒好氣地接過水:“長歪了!嫁接了!雜交了!”
喝完半瓶水,自覺地去收拾行李。陳又涵給他讓出半拉衣帽間。屋子大什麼都好說,唯一問題就是客臥的床還在路上,可能在漂洋過海,反正沒到海關。
葉開整理衣服,陳又涵抱臂倚著柜門,閑聊般地說:“我只有一張床。”
動作應聲而停,葉開轉過頭:“客臥沒床?”
“有的,就是這會兒可能還在大西洋。”
葉開:“……”
他的心砰砰直跳——
什麼鬼!
要留下來嗎?還是住酒店?為什麼不乖乖回家呢?回了家也可以來找他玩……
陳又涵說:“你嫌擠的話——”
“我不嫌!”
啊,回應得太快了。
葉開條件反射地閉上嘴,倉促地轉開視線,聽到陳又涵慢條斯理地說完后半句:“……我可以睡沙發。”
葉開順水推舟:“那好吧。”
陳又涵勉為其難:“那就擠一擠。”
……媽的,又撞車。
現場慘烈。
葉開心慌無語,把頭埋進衣柜里假裝收拾衣物,亂七八糟地說:“我、我都行!”
陳又涵失笑:“我睡沙發,你睡床。”
他第一次意識清醒地睡在陳又涵的主臥。床品都換了新的,窗簾沒拉全,淡淡的光影透進白紗漫在地板上,像水。
葉開睜著眼睛數羊,接著就聽到客廳傳來一聲重物落地聲——
砰!
他受驚地一抖,想到了什麼,立刻跑出去打開射燈,看到陳又涵扶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懵。那嘴型分明要罵“操”,見道葉開的那一刻硬生生堵在嘴邊,心里想,媽的,丟人。
葉開有點幸災樂禍:“三十歲神經意識就退化成這樣了。”
陳又涵抓起毯子,臉色有點臭。
葉開很懂事地說:“又涵哥哥,其實我們可以睡一張床,我睡覺很老實的,不會亂動。”見陳又涵沒吭聲,他又說:“你明天還要工作,一直睡沙發的話會休息不好。”陳又涵仍沒吭聲,他以退為進:“你不會嫌棄我吧?那我明天回家好了。”
陳又涵摔下毯子,揉著肩胛骨罵罵咧咧地跟他進臥室。
半邊床下陷的感覺很明顯,前所未有地深刻傳遞出陳又涵躺在他身邊的事實。葉開半邊身體緊繃,好像肌肉和神經都忘了如何放松了。
這麼高的樓層聽不到深夜的車聲,可他耳邊總響起車輪劃過柏油路面的刷刷聲,在路燈的照射下,馬路是明黃色的,可能還會有一點樹影,如果起風了,影子便會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