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加拿大……是因為打聽到了他的消息嗎?”葉開輕聲問。
“什麼?”陳又涵失笑,“怎麼可能,我早就不找他了。”頓了頓,平靜地說:“我來看你的。”
葉開艱難地呼吸。海風是潮濕的,史丹利公園是著名的天然氧吧,這里的負離子含量高到可以治愈粉塵肺患者,但他卻覺得呼吸一次比一次短促。陳又涵完全沒有發覺他的異樣,以為葉開被他操蛋的暗戀故事驚嚇到了,默默抽完一根煙才向他走去:“回去吧,再——你怎麼了?”
葉開的眼神很空,被陳又涵一問,才仿佛被針刺到般劇烈地收縮了一下,才道:“沒什麼,可能有點凍到了。”
陳又涵罵了一句操,脫下大衣裹上葉開,將他緊緊摟進懷里:“怪我,我抽風。”
偏偏回程的時候下起了雨,雨勢急促磅礴,冰冷地打在臉上。陳又涵舉起大衣,將兩人罩住。兩人在雨里小跑,跑著跑著陳又涵笑起來:“什麼鬼天氣,難得跟你走走路給我下雨。”切爾西靴濺起雨水。到了車上,兩人都狼狽得要死。陳又涵打開空調,葉開才注意到他的手因為舉著大衣淋著雨,已經被凍得通紅。
身體先于意識握上去,觸手一片冰涼。
“冷嗎?”葉開認真地問。
其實是冷的,寧市人都不抗凍,根本沒怎麼見識過冰雪酷寒,更不用說陳又涵養尊處優。這會兒暖氣一熏,他感覺手指脹痛起來,像被針刺,被火燒,指甲里好像被特務插了沾著辣椒水的竹簽片。
葉開不等他回答,抓起他的手貼上臉頰,掌心貼面,掌背被葉開掌心覆著。
陳又涵像是在寒冰之中觸碰到了一片暖玉,像凝脂一般光滑。
“你是不是傻。”陳又涵罵道,不由分說地抽回手,刷刷抽了幾張紙巾,劈頭蓋臉地給渾身濕透的葉開擦了起來。
“又涵哥哥。”葉開任由他折騰,半晌,沒來由地叫他。
“干嗎。”
“我好難受。”他抬眸,那眼神讓陳又涵看了說不出的心疼。
“怎麼了?”陳又涵停下動作,心想他媽的有沒有天理,你難受我怎麼也他媽的很難受?
“不知道,可能病了。”葉開委委屈屈地說,冷不丁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像只小狗一樣。
陳又涵心里柔軟一片:“我送你回家。”
這麼一翻折騰,他的酒早就醒了。
“不用。”葉開拒絕。
窗外雨聲瓢潑,瘋了一般密集地打在窗子上,雨刷刮過水流,立刻便又被雨點覆蓋。
在震天的雨聲中,葉開眸光水潤,可憐兮兮的,“就是……那個,你能抱抱我嗎?”
“……啊?”
葉開難為情地說:“我知道這是一個不情之請。”
陳又涵:“……倒也沒這麼夸張。”
“那你抱我一下,我好冷,我需要永遠二十五歲的像朝陽一樣的又涵哥哥的溫暖。”
陳又涵:“……”我看你現在挺好受的。
葉開往他那邊湊了湊,微張開手臂:“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好虧啊,不僅要抱你還要聽你秘密,聽完是不是還得幫你保守?”
“是的。”
“我可以只抱不聽嗎?”
“不可以。”
“祖宗。”
陳又涵張開雙臂,把葉開摟進懷里。他濕透了的西服已經脫下,現在只有半濕的襯衫和馬甲。他的體溫滾燙,香水味被雨水打散,只留下冷冽的前調,與他富有侵略性的男性氣息交織著,灼傷到了葉開的心里。
葉開枕著他的肩膀眨了眨眼,幽幽地說:“我的17歲好像也有喜歡的人了。”
陳又涵一僵:“你鬧呢?”
“不知道,我覺得是的。”葉開的聲音有點沙啞了:“我好可憐啊,跟你一樣在17歲喜歡上別人。”陳又涵無語。
“我不會像你一樣這麼慘吧。”
什麼話!
陳又涵捏了捏這小動物的后頸:“不會,我的17歲一團糟糕,你的17歲花團錦簇,壞的17歲都被我走了,你的17歲一定什麼都很好。”
“包括戀愛嗎?”
“17歲戀愛有點早。”陳又涵冷酷地說。
“那我喜歡的人也會像你的白月光一樣對我無動于衷嗎?”
扎心了。陳又涵咬牙道:“不會。”
“那你覺得他會喜歡我嗎?”
“會。”他沉穩的聲音在葉開耳邊響起:“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葉開推開他:“那就好。”
陳又涵對他這種用完即丟的行為十分有意見,立刻變臉:“好什麼啊,告訴你上大學前不許談戀愛。”
“我心里偷偷喜歡不行嗎?”
“我看不太行。”
“你管好寬哦。”
陳又涵作勢要揍他,想了想以大欺小不太雅觀,轉而惡狠狠地說:“還有,他不是我的白月光!”
車子轟然起步,激起一道雨霧。葉開目視著被車燈照出的雪白前路,抿著唇揚起了唇角。
第15章
葉開那晚回去就病倒了,臉燒得貼張面餅上去就能糊,躺在鵝絨被里昏昏沉沉地反復做夢。期間好像看到了陳又涵,看到他探出手摸他的額頭,在床邊坐下。床墊微微下沉的感覺特別真實,葉開從被窩里伸出手去想抓住他,結果撈了個空。醒來時的失落感特別強烈,門窗都被關得嚴實,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葉開咳了一聲,驚動蘭曼。纖細的身影在門口一閃,旋即到了床前:“寶寶,我的寶寶。”蘭曼心疼得無以復加,摸他的臉,他的額頭:“怎麼樣啦?讓外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