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糊涂了還是病暈了?葉開想了想,給陳又涵打電話:“你不在家?”
陳又涵手里拎著一大兜子藥。他接起電話,也沒顧得上看來電顯示。乍一聽葉開的聲音,不由得百感交集,說不上來滋味。
“外面呢,怎麼?”
葉開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道:“沒事,聽我姐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他輕笑的聲音通過電波通往陳又涵的心臟,喘息的聲音帶著干凈的少年感,讓陳又涵呼吸都變輕了。
葉開笑道:“現在看是我多想了。”
陳又涵扯淡不打磕絆,捂緊了聽筒低沉而不負責任地說:“沒有多想,病著呢,都快病死了。”
葉開輕嘆了一口氣:“那我把藥放你門口?”
“不行。”陳又涵斷然否決:“等我。十五分鐘。”
葉開為難道:“其實我只是帶了一些感冒藥和退燒藥,你是感冒嗎?”這個問題著實好笑,他出門來壓根沒考慮過陳又涵是別的什麼病,此刻在電話里問出來特別尷尬。
陳又涵立馬肯定道:“對,感冒,咳嗽,嗓子痛。”
怕對方不信,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兩聲。
“……”葉開彎了彎眼睛,“行吧。”
他靠著墻玩手機,跟同學聊天,時間過得很快。昨晚上喬楚已經派人把陳又涵的車泊到了喜來登停車場,陳又涵取了車,一路風馳電掣。電梯“叮”的一聲,葉開抬頭,視線和一身糟爛西服的陳又涵撞了個正著。
陳又涵扯扯領口,沒有用噴霧定型的額發垂下了兩綹。
葉開打量他:“你這是鬼混到徹夜未歸啊。”
“胡說。”陳又涵開密碼鎖,邊罵:“病糊涂了,早知道讓你先進去。”
葉開一想,覺得自己也是智商掉線,于是也跟著笑起來。
注意到陳又涵左手拎著的那一兜寫著某某大藥房的袋子,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你男朋友給你買的?”聲音低了下去:“這不是有人照顧……”
陳又涵從鞋柜里給他拿出一雙居家棉拖,把那袋藥隨手放在了邊柜上。
“能別給人擅自提檔嗎?你哥哥我什麼時候交過男朋友了?”
葉開換上拖鞋,卻并沒有進門,而是打開了那個袋子,一盒一盒翻看那里面都有些什麼藥。嘴里隨口敷衍道:“那是,種馬只有配種,沒有伴侶。”
陳又涵深而無奈地看了葉開一眼:“我都病了你也不讓讓我?”
“……好好好,我不說話。”
陳又涵讓葉開先坐,自己去沖了個澡。出來時換了身棉麻白T和一條寬松松垂的煙灰色長褲,頭發還半濕著,正用一條大毛巾擦頭發。
“喝點什麼?”
“除了酒都行。”
“藿香正氣水?”
“……如果你有的話。”
“別激我啊,我真有。”
“……”葉開秒認慫:“水吧。”
陳又涵在他身邊坐下,扔給他一瓶蘇打水,乖乖從葉開那一書包的藥里面挑選對癥的。
“我的少爺,你這是把你們家藥房搬空了?”
葉開笑得嗆了一下,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姐姐只說你病了,我怎麼知道你什麼病。”
其實伍思久做的是同樣的事情,只是陳又涵并沒有看過那一袋。如果葉開沒來,他估計連藥都不會吃,扛一扛就過去了。
“真行。”陳又涵不挑了,全部倒出來扔到茶幾上:“千里迢迢從葉家上這兒來,那就別回去了。”
他這話聽著惹人遐思,葉開耳朵紅了一點。陳又涵卻像是故意的,舍了那一書包的藥,往葉開身邊靠了近了許多,變本加厲問:“這麼關心我啊?”
他剛洗過澡,溫度和氣息在空氣中都十分有侵略性,配上那一雙似乎在笑的雙眼,讓葉開一下子好像無處遁形了。
“我……”葉開往后一靠,靠上一堆抱枕,卻是沒有退路了。他眼睛亂瞄:“沒有,姐姐讓我來的。”
陳又涵又傾過上身,追問:“真的嗎?”
這是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欠揍模樣,葉開卻奈何不得,繼續往后退,恨不得把自己縮小擠進什麼犄角旯旮里。
“當然是真的……姐姐不知道你有男朋友,知道了肯定也懶得管你。”
“那你呢?”陳又涵邊說,便伸手在葉開頭發上動了一下,手指念了一點白色的毛絮。鵝毛抱枕飛毛,從前嫌得要死一直吵著要換,現在巴不得再多飛點兒,最好飛得滿身都是。
葉開像只緊繃的、警覺的小鹿,陳又涵手一動,他渾身都繃緊僵硬了,講話也結結巴巴:“我、我什麼?”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你還關心我?”
葉開繳械投降,咬牙切齒:“我錯了,我多管閑事,我吃飽了撐的。”
這回答可過不了關。
陳又涵不起身,反而就著這個姿勢越欺越近,幾乎要把葉開壓倒。兩人氣息交纏,視線相對,葉開幾乎窒息,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忽然,陳又涵輕笑了一下,在葉開額頭上屈指輕彈:“小屁孩。”
他坐回去,那種讓人無處可逃的難以描述的氛圍蕩然無存。陳又涵吃了兩片藥,漫不經心問道:“上次小學妹聊得怎麼樣?”
葉開不知道陳又涵怎麼突然提起這一茬,他都快忘了是哪個學妹了,隨口敷衍道:“沒怎麼,就那樣。”
“不許談戀愛,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葉開終于不耐煩起來,甚至有點惱羞成怒:“你真的管很寬。